其他人十分疑惑,趙冰清問道:“娘,你在笑什么...”
白嫻靜不再發笑,對趙行篤道:“哎,小篤啊,別人上這個當我信,你經營趙家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竟然也會被蒙在鼓里?”
趙行篤聞言,仔細思量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娘親是說?”
白嫻靜說道:“一次五十文看似不多,但十兩銀子可就不算少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無疑是一個發橫財的機會,萬一猜對了豈不是大賺一筆?所以這里才會有這么多人圍著,只要有人猜不出答案,就有希望拿到那十兩,而且,猜的答案越多,他們猜對的機會就越大,只要那個男子一直搖頭,就會有人一直在這里猜下去。”
這時候一旁的慕蓉和趙安廬也猜到了白嫻靜說的是什么意思,只有趙冰清還摸不著頭腦。她左看看右看看,急道:“你們點頭是什么意思?哎呀娘親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白嫻靜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么一會,一個人最多只會猜兩三次,付出的一百文左右也不會傷筋動骨,但那個男子就不一樣了,現在他賺了一兩,還是會有人猜,直到再賺一兩,再一兩。”
“那萬一有人猜對了他不是很虧?”趙冰清問道。
白嫻靜瞇起眼睛看著不遠處微笑著的男子,低聲道:“所以我懷疑,這只是一句簡單的小詩,根本不存在什么謎底。”
“??!”趙冰清吃了一驚,說道:“好啊,這家伙居然在這里招搖撞騙,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他!”她正打算過去,卻被趙行篤伸手攔?。骸澳阋墒裁??”
“當然是揭穿他啊?”
“怎么揭穿?”
趙冰清皺眉:“這還用說?當然是告訴大家這謎題沒有謎底??!”
趙行篤盯著她,說道:“你怎么知道這題沒有謎底?到時候,那人說你只是無才無能猜不出答案,你又該如何收場?”
“這...”趙冰清愣住了,她剛才一肚子火氣,根本沒有細想,此刻經趙行篤提醒才明悟過來。
對啊,怎么證明答案不存在?趙冰清犯難了。趙行篤平靜道:“先看看再說吧?!?/p>
一旁的趙安廬不再對這個感興趣,他四下看了看,再次出口問道:
“言恪去哪了?這么久都見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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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爾在房頂上快速地飛奔著。
在這熱鬧非凡的上元之夜,所有人都沉浸在煙火花燈的喜慶氣氛里,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房頂上的人。
他沒有穿夜行衣。本來他是打算換上夜行衣出門的,可剛到這里的時候,眼前燈火輝煌夜如白晝的景象簡直讓他目瞪口呆,到處都擺滿了花燈,人們擁擠地走著,戲臺上閃動著刺眼的火光,人們的喝彩聲和歡呼聲不絕于耳。在他們哈魯族部,即使是過年的時候,最盛大的篝火集會,也不過如此了。
回到客棧后,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就換個普通路人的裝束應該也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在這種燈火通明的地方,穿著夜行衣反而更加容易暴露。
于是他去布坊買了一件普通的嘉鼎棉衣,再戴上一個草帽,就這樣出門了。
出門之后,他先坐在一個街角里靜靜地盯著路上歡聲笑語的人們——先觀察一陣,尋找到合適的機會的時候再出動,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即使他有和常人差別不小的身材。大多數人不是盯著近處的花燈,就是望著遠處的煙火臉上清一色都是歡喜的表情。
嗯,愚蠢的人們,盡管放肆大笑吧,盡情地歡呼吧!這是你們最后的時刻了,要珍惜不多的時間。
遠處不斷有煙火從地平線升起,在高空炸開,照亮眾人的臉龐。近處是人群一波又一波的喝彩聲,夾雜著刀槍舞動的聲音。
圖爾想了想,站起身走出了街角。
時間還早,姑且看一看這上元燈會有什么有趣的東西吧。
圖爾慢慢走到一個戲臺下的人群外圍,此時這些人都盡力揮舞著手臂大聲呼喊著,沒有人會看一眼自己身邊站了誰。圖爾看了看他身邊的人,那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戲臺。
圖爾笑了笑,這種時候,才是最容易發生意外的啊,這簡直就是刺客的天堂。
他仰頭看向戲臺。
這時候臺上站著一個赤膊的高大男人,上身的肌肉很結實豐滿,他手上拿著一把戲班常見的寬刃彎刀,額頭上圍著一個紅絲巾,下身穿著紅色長褲,眉心一點紅,臉上不知是用什么顏料涂著紅綠兩色。這樣的打扮,再搭配上他那粗眉高鼻的面貌,頗有威風凜凜的樣子。
呵,看著倒是挺兇神惡煞的,不知道會耍什么花招?圖爾這樣想著。
只見他先走到一旁的火盆邊,將刀在火中過了過,晃動不止的火焰幾乎要撲到他的臉上,在這樣的時節,如此穿著,他的臉上竟然布滿汗珠。不過觀眾并不會在意這個,他們只想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么。
男子拿著刀一頓狂舞,引得觀眾一陣狂呼,圖爾卻是不為所動,這種東西,他最熟悉不過。
這時,舞刀者晃動著雪亮的刀刃慢慢走近火盆,仰面下腰,將刀伸進火盆中,奮力一挑。
“呵!”
伴隨著他的喊聲,一個火球從火盆中飛起,被他挑到高空!
那火球顯然是事先灑上了酒或者其它助燃的東西,上升過程中火焰一直不曾熄滅。
“哇哦!”圍觀眾人紛紛張大嘴巴,少數觀看表演的女子伸出手捂住微張的小嘴。
火球在高空劃出弧線,向下掉落。
“??!”眾人高呼。因為他們見到,男子此時還保持著下腰的姿勢,那火苗還隨風作響的火球馬上就要落到赤膊男子的身上。若是被打中,絕對是燒傷的下場。
圖爾微笑不語,這人還挺會挑撥觀眾情緒的。
火球急急墜下,眾人的心也隨著它一起一落。
就在它即將接觸男子身體的一瞬間,男子猛然在肚子上橫刀一擦,火球不偏不倚,正撞在那把寬刃彎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男子迅速一挑,火球應聲而起,再次飛向高空。
見到這一幕的觀眾情緒瞬間高漲,他們揮舞著手臂,大聲叫好。
圖爾在人群后呵呵一笑,他早就知道會這樣。
越看越覺得無趣,他轉過身。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人群再一次發出驚呼。
圖爾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他背后,男子又從火盆中挑起了一個火球,兩個火球在他揮刀之間交替升降,像是和他戲耍的兩個精靈。
圖爾慢慢離去。
這種把戲,在他們族部,不到十五歲的小孩都能玩的不比臺上的男子差。
圖爾繼續在街上逛著,天色已晚,燈會上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見到不遠處有不少花燈,還有不少男女在花燈下微笑著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什么。
圖爾慢慢走上去,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每個花燈下都有幾行字,那些人應該是在說這些字句。他感到沒意思,搖了搖頭走開了。
因為他看不懂上面的字,自然不知道那些字句是什么意思。
再往里走,都是一些賣小玩意的商鋪,圖爾對這些東西更是興趣缺缺。
“這燈會有何異趣?就只有煙花還好看些,看來那些孩子算是白期待了。”他自言自語道。
嗯...說到煙花...
圖爾抬頭看了看遠處。
“時間差不多了吧?”他低聲自語道。說完,他低著頭走到一個沒人的小巷盡頭,左右掃視了一下,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里之后,縱身一躍,翻上了屋頂,他站在那里,向下看去,眼神充滿冰冷。
上元佳節殺人夜!
開始最后的歡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