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羨上午早早的就處理好了公務，下午本想和妾侍好好的聊聊人生。

可惜梨花紛飛，唯獨不見佳人赴約。

“爺，不是說有美人作陪？這美人呢？”

荀羨不接話題，自顧自飲酒。

這妾侍倒是會選地方，此處是他為飲酒賦詩所劈的一處院落，只因梨花殘葉如同他的命運一般。

“酒色醉人，花香滿庭，你還想哪來的美人？”

“外面瘋傳爺懼內，不會是尋陽公主又做了什么舉動嚇跑了吧？

這樣的美人膽子也太小了吧，住著最受寵的院子，卻不敢成為最受寵的夫人？”

荀羨苦笑。

婚書上分明寫著娶的嫡妻，落得一個妾侍，心里難免不爽。

以他的身份其實娶兩房夫人也是無可厚非，可娘親不知道為何偏偏如此安排。

生生將這央老的女兒貶為妾，比起沒有名分的姨娘夫人是身份高了不少了。

可卻是個連宴席也沒有資格參加的妾。

姨娘尚可作為侍女出席宴會。

這妾不如其夫人，更不要什么平妻了。

“爺，這院子住的您心心念著的心上人嗎？”

荀羨眼眸閃過一絲悲涼。

世家子弟無真心。

傳聞說他如何眷戀興中，如何厚愛興中央家女子。

可真真假假他都快被糊弄了去。

那個粉嫩的小團子，如何可能戀上，他再是不顧世俗，也斷然不可能對那時候的央歌都了不該有的心思。

“哦，本公子怎么不記得自己有了心上人了？”

家國天下，如今戰火紛飛，他哪有心思在溫柔鄉溫存蜜語。

若是當真要他交付幾分真心，也需是女中豪杰。

公主攀附權貴，一貫的目中無人，甚至于他這個明面上的夫君也不過是她算計之中的一個可以拿捏的男子罷了。

新娶進門的夫人，眉目清冷，早就有傳聞稱她心有所屬，如今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罷。

他又何必去自討苦吃。

愛與不愛，不會是家族聯姻罷了。

舟水師的女兒，舟穆蘭，名字里就已經是寄托了岳丈的一番苦心。

穆蘭，可不是戲文里某一杜撰的女綠林英豪，穆夫人的姓。

要是說起底氣，自然是仰仗著岳丈的功績，若不是躲避宮里的選秀，只怕也不會低嫁給他做小。

本以為可以找到一個知己紅顏，見過一面才知道，原來不過是個養的白白凈凈的傲骨臘梅般的心氣高的官家大小姐罷了。

看的都是詩詞歌賦，玩的是琴棋書畫，會的是宅院爭斗。

對于軍中的事宜一概不知，偶爾聽聞就當是說書而已。

如此女子哪里會是他的紅顏知己。

不過就是個裝腔作勢的官家千金罷了。

公主壓著皇權光環就當作是供養了一尊佛像。

這官家小姐可就真的煩人了。

偏偏祖母也喜歡這樣的女子。

自己倒是對這樣的女子半點也沒有耐心。

要不是怕害了母親的面子上過不去，他才不會在那個舟水軍府的千金小姐呆到天亮。

母親已經是被公主打擊的不成樣子，這女子可以讓母親覺得舒心也就隨母親去了。

“爺，您真是有福氣，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三房夫人了，哪里像我等守著一個婆娘就這樣折騰下去了，前幾天非要吃醉鄉樓的牛肉餅子，哎，一兩銀子才得了八枚，真是敗家娘們?！?/p>

荀羨眼眸微動。

“如此你母親不會生氣？”

“爺，您這話就說錯了，家里除了老娘就一個婆娘，除了好吃這口罷了其他的倒也沒什么，偏巧生了個男娃，老娘親這會樂的到哪里都夸那個婆娘的好。”

“爺，家中幾個哥哥都已經在這常年征戰中死的死，被斬的斬了，除去我這個男丁，可不就指望那婆娘的肚子了?！?/p>

“何況吃這玩意，老娘還特地給我幾兩銀子，說是養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什么時候再生個幾個崽兒。”

荀羨眼眸微微惋惜。

“你這樣和尋常百姓有什么不同，當初救下你一家，你可是宣誓要立軍宮重奪舊時榮耀。”

“爺，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我葉家上下都投身戰場，被血洗的次數都可以一雙手可以數的過來，這才換來了十幾年的榮耀?！?/p>

“加上當初祖父睿智收留了隨難民走丟的安民郡主，郡主與父親共同長大，婚后數年，懷著父親的安民郡主才重回帝都。

郡主家人省不得郡主離開帝都這才為祖父求了一個外姓侯爺，祖父更是心有煎熬。

祖父戎馬一生，本以為最后落得馬革裹尸老死邊疆。

誰知道最后還是沾染半點武力不會的娶了郡主的父親，才換的十幾年年的門楣榮譽?！?/p>

“如今葉家死的就剩下我一人了，娶的是也不過是個屠夫的女兒，往后就是戰功赫赫也是個普通百姓?！?/p>

“幾十年的榮耀父親又何曾開心過？郡主回到帝都整個人變得越來越貴族小姐。

家中本就沒有多少的積蓄。

不然最后父親怎么會為了找回被郡主所抵押了的祖傳虎符丟了性命。”

“虎符蹤跡全無，帝都常年吃穿不愁，錦衣華服的郡主身子骨早已忍受不了貧窮，父親入土后一年就早早去了。”

“本公子你的你的母親不是在你六七歲的時候去世的？”

小廝苦笑。

“爺，郡主一家人生怕父親去世后再無人可以替他們處理家族丑聞，這才拖延時間，謊稱郡主前不久才去世?！?/p>

“如今他們家族的丑聞全讓一個稚子背了，這才會落得流放發配邊疆?！?/p>

“誰會想得到所謂的虎符還不是郡主娘家人太貪心，想偷了去養些家兵，誰知道這虎符原來是大皇妃窺得。

我這污名就是再顯赫的軍功也洗不去?！?/p>

“爺，讓我保全庶民身份，得以有這溫暖時刻已經是偷的浮生了?！?/p>

“就是馬革裹尸也是值得了。”

“敬爺一杯，先干為敬?！?/p>

荀羨心有所思。

“莫負了本公子一腔心血。莫說喪氣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p>

小廝只是苦笑搖頭。

“爺，您何必用假話哄小人開心?！?/p>

那些人算計了幾個哥哥，他雖然淪為小廝，至親之人遇害他還能茍且偷生？

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血債血償。

戰場上倒戈殺了自己的人，禍亂軍心，就地斬立決。公子不忍下手，他也會死于自己兄弟槍下。

“爺，小人之事，莫要告訴那婆娘，就說我做了逃兵斬了罷?！?/p>

那婆娘最恨逃兵了！紈绔做了逃兵，也好過讓她白白難過一場。

“不說了，喝酒！”

“爺，您家的小美人呢？嘖嘖，這個夠心狠，爺，這樣的盛世美顏都忍得住?！?/p>

一旁樹上捧著酒壇子灌酒的央歌挑眉。

“盛世美顏？”

嘁，美男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