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鐘,林為方被推出了急救室,姜瑩蘭快速地迎上去,躬身扶在推車旁。她盯著林為方那蒼白無力的臉,一股熱淚順著她臉頰不停往下滴落,打在覆蓋著林為方的雪白床單上。
林為方被挪移到普通病床上躺好后,醫護人員告知林為東和姜瑩蘭:林為方的腿傷并不嚴重,愈合后不會影響行走甚至跑步等一切正?;顒?。病人目前的主要問題是失血過多、身體極度虛弱,現已經輸血,等病人恢復醒來。
聽到醫生說林為方的腿傷沒那么嚴重,更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林為東和姜瑩蘭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可是,從救援人員發現他到進入醫院急救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他肌體所缺失的能量應該也得到了一定的補充。既然腦部也沒有發現受傷,為什么還沒有醒過來呢?
這些都是林為東腦子里面的疑問,他不明白,便開口問醫生。
醫生說,林為東問的這些問題,也正是醫生們在思考的問題。不過,還是觀察一段時間,看情況,再做進一步檢查。
醫生交代完他們看護要注意的問題,便離開了。
姜瑩蘭開口說:“他大伯,你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這兒陪他?!?/p>
林為東不無擔心地說:“那一輝呢?”
姜瑩蘭一邊牽扯著林為方的衣領,一邊幽幽地回答道:“他成心躲著我們,我們再找也沒有用?!?/p>
林為東似乎非常理解此刻的姜瑩蘭,她希望單獨和林為方呆著,雖然他依舊昏迷不醒。
她更希望林為方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便是她。她以前從來就沒有在意過他的一切感受,此刻,她想一一彌補。
林為東走后,病床邊就剩下了姜瑩蘭,她坐在背對其他病床的方向,她看著如此蒼白安詳的林為方一動不動,她心里掠過一陣寒顫。
她立馬伸手去觸摸林為方的額頭,他溫軟的肌膚讓她的心鎮靜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林為方只是昏迷著、深睡著,睡好了就會醒來。
此刻的姜瑩蘭感覺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柔軟過,尤其是面對林為方,從來沒有的柔軟。
在她的記憶中,她和林為方的對視向來總是怒目圓睜;他們的交談也從來不知道何為輕聲細語。
她俯下身,把嘴貼在他的耳邊,她想輕輕地、溫柔地和他說說心里柔軟的話。
可是,她發現,她對他,連一個親昵的稱謂都沒有,一直以來,他們互相直呼其名,他叫她“姜瑩蘭”,她叫他“林為方”,幾十年從未改變。
她甚至都沒叫過他一聲“老公”,他也從來沒叫過她一聲“老婆”。
此刻,她想輕輕喚他一聲“老公”,哪怕不出聲,只是叫在喉嚨里??墒?,她還是叫不出來。
她不愿意在此刻直呼“林為方”,她突然感覺直呼其名好生分,她想和他親近一些。
終于,她伏在他耳邊叫了一聲:“老林……”,剛叫出口,她的眼淚又盈滿雙眼,止不住滾落下來。
她沒有理會自己的眼淚,她繼續說道:“老林,你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我會收起我所有的脾氣,我也學會溫柔地對你……只要你醒來,老林,你能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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