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生早已等在湖心亭上，就是在這個地方，他和方晴晴初次相遇。

微風和煦、千陽正暖，遠遠看到一片婀娜多姿的白蓮。華南生不由感嘆：“真可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微風拂柳醉春煙，粼粼水波散扁舟。”

“扁舟采蓮湖心亭，盈盈芙蕖過人頭。”

“好詩！”

“公子過獎了。原來公子也仰慕濂溪先生。”方晴晴大老遠就看到華南生一襲白衣翩翩垂柳下，不自覺神魂顛倒。剛鎮定她就聽到華南生吟詠周敦頤的佳句，便猜想只有同道中人才會這般信手拈來。還沒來得及搭話，她就又聽到華南生的風雅之作，佩服之際便也改編了前人的佳作附和。

“讓公子久等了，實在抱歉！”方晴晴隨即解釋今日晚來之事。

“方姑娘，趁此良辰美景，我們不如泛舟湖上？公子不才，今日只稍稍準備點心幾碟略表心意，不知方少爺可否屈尊？”

“那個，弟弟沒來，就”

“謝謝華哥哥，我好喜歡坐船呀！”還沒等方晴晴回過神來思索華南生的話，方家一早已蹦跳著站在她的面前。

華南生一邊招呼著侍從將船劃過來，一邊為方家姐弟引路，其間一點閑話都沒有，完全和登門造訪時判若兩人。方晴晴無奈不能搭話，又想起方才墜馬之事，便對著方家一小聲嘀咕：“二小子，沈仲怎就知道我在哪里？是不是你搞的鬼？”

“姐姐，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方家一佯裝聽不到，一臉無辜地看著方晴晴。

“我是說，沈仲，他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方晴晴知道方家一在假裝，但礙于華南生在前面不能動手動腳，只得暫時忍著繼續追問。

“姐姐，你說什么？你說，華公子慢點？”方家一故意扯開了嗓子，朝著華南生的方向大聲喊道，氣得方晴晴還沒來得及捂他的嘴就被回過頭的華南生看到了。

“呃，沒事，公子大步流星，我和弟弟有點跟不上。”方晴晴僵了幾秒后猛地把手從方家一臉上收了回來。

“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抱歉抱歉。”說完便停下來等著他們。

“都是你搞的鬼，晚上回去我定要好好收拾你。”方家一骨碌碌轉留著斗雞眼：“略略略，華哥哥，等等我！”

不一會兒，到了橋頭，華南生先把方少爺抱了上去，自己也緊隨其后上了船。等到船停穩了，他就向方晴晴伸出了手：“姑娘，失禮了。”說完，沒等方晴晴反應，他便一把拉過方晴晴，片刻后船就蕩漾在了蓮花叢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好一句蓮子清如水，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從來沒有一種植物被賦予如此高的美譽，只是做蓮容易，人如何清水如許？”華南生置身于荷塘中，不覺觸景生情，這一感嘆竟嚇壞了旁邊仍沉浸于搖船相扶的方晴晴。

“君意南風知，冰心只玉壺。”方晴晴從未見過如此惆悵的華南生，雖只是第二次相見，也從心底里不愿意他這般郁郁，便脫口這番言辭。本想緩和一下沉郁的氣氛，不巧卻惹得華南生一頓直看，氣氛愈加尷尬。這讓原本不知道什么叫臉紅的方晴晴只能低眉相避、暗啟心扉。

“哇，哥哥，這個榴蓮酥好好吃啊。哥哥，還有嗎?我還想吃。”方家一只顧著吃碟子里的各色點心，完全沒了平日里的眼力見兒。

華南生這才回過神來：“啊，有的有的，我家有的。這是我家祖傳的手藝，方少爺若是愛吃，下次可以直接去我家。”

“真的嗎？”方家一聽到被邀請吃點心，便高興溢于言表。頓了會兒，忽然不懷好意地看看姐姐后，又問道：“那我可以帶上姐姐嗎？”

“說什么呢方家一”方晴晴連忙用話堵回去。只是，她嘴上這樣說著，余光早已掃向華南生，心里還是期待著華南生的回答。

華南生沒想到方家一會如此問，愣了一下后忽然舒展眉頭：“少爺可以自由來去我府，只是方姑娘如今待嫁之人，恐流言蜚語對姑娘不好。姑娘若是想吃，便差人跟我說一聲，我定親自送到府上。”

方晴晴忽然覺得眼前的風景如此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