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楊曼清正在楊堅書房中。
“清兒,靜北侯府想要退婚。”楊堅語氣中有隱隱的怒氣。結親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現在楊曼清因為崔家的事成了棄子,但靜北侯府此舉也打了楊家的臉。
相比楊堅的怒氣,楊曼清則悄悄松了一口氣。她與陳又禮是有過些許交集的,她跟著母親參加京中勛貴女子聚會時,見過陳又禮幾面,因為定下了親事,不管是靜北侯府還是陳又禮本人,都給楊曼清送過禮物。楊曼清對陳又禮說不上感情,特別是前世崔家出事之后陳又禮對她不聞不問,后來又娶了楊曼婷;楊曼清雖理解陳又禮的處境和抉擇,但卻再也不可能對陳又禮產生任何好感了,而且陳又禮本人自詡才子,風流多情,前世娶了楊曼婷之后,后宅也是妾室通房一堆,還不算外面的紅粉知己了,這樣的男子,楊曼清沒興趣。
楊曼清知道楊堅的怒氣在哪里,也不點破,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孫女知道了。只是陳家用的什么借口?”
“陳家說他家老太君纏綿病榻許久,后來找了高人來算,說你的八字沖了她老人家,若是不與你退親,老太君便是過不了今年了。”
楊曼清噗嗤一笑,調笑道:“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難為陳家了。”
楊堅有些狐疑,畢竟以楊曼清如今的處境,再被退親,可謂雪上加霜了,不覺問道:“你同意?”
楊曼清抬頭望向楊堅,堅定地說:“孫女沒什么好不同意的。祖父,失去靜北侯府,沒有什么好可惜的。靜北侯府落井下石,這等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親家要來做什么?”
楊堅啞然,但又覺得有點可惜,靜北侯府畢竟是當今太后的外家。
楊曼清知道楊堅的心思,卻不便點破,只是說:“祖父,俗話說得好,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崔家是這個道理,那靜北侯府呢?您看現在靜北侯府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錦,不過幾年,也該敗了。”
楊堅聽到楊曼清如此說,不禁正色了起來。
“靜北侯府并無了不起的功勛,不過是因為是太后的娘家,太后娘娘對娘家感情甚篤,當年皇上初登大寶,羽翼未豐,是以多倚靠陳家,皇上又是個孝子,所以這些年,對陳家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孫女聽說太后娘娘......”楊曼清頓了一頓,隱晦地說:“太后娘娘最近精神頭不足了,但陳家卻沒個收斂的,皇上是個強勢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祖父可聽過‘鄭伯克段于鄢’的典故?”
楊堅聽到此處,眉頭一動。
“而且......”楊曼清接著說:“靜北侯府此時退婚,只怕是已經看上了另一家的女子了,孫女又何必自討沒趣。”
書房中有小小的沉默,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楊堅細細打量著面前這個孫女,她的分析確實在理,重要的是她云淡風氣的氣度,仿佛被退婚的是其他人。
“還請祖父將孫女的更貼及定親信物要回來。”楊曼清說。
“這是自然。”
“謝祖父。”
走出書房,楊曼清大大松了一口氣,本來她還想著什么法子能退婚呢,沒想到陳家自己倒是來了,陳家與楊家沒了婚約,那楊曼婷也不可能嫁給陳又禮了,這一世,些許事已經與前世不同了,也許是因為賀姝成了妾,楊家已經沒有適齡的女子嫁給陳家了,難不成讓陳家娶一個庶女做宗婦。
“管他呢。”楊曼清心里想,心情莫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