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之心下大驚,不動聲色坐直了身子,微笑道:“不可以!“
她語速不徐不急,好似在決定別人的事,清脆又不大不小的聲調(diào)中竟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儀。
眾人表情全部凝住了,全場一時靜了下來。
“掌門師弟,劫人機(jī)緣如殺人父母,這個妖女居然理直氣壯說不可以?!難道她……“中年青袍男率先出聲,看向銀發(fā)男意味不明。
一名面容端莊的中年女子接話道:“說好聽點(diǎn),這女子此時無靈力聚集,事實(shí)上她只是一個無絲毫靈力的凡人女子罷了?!?/p>
“還是肖師妹說話直爽,這等容貌的凡女雖然在整個靈宇大陸都不多見,但那又如何,她此刻可謂飛云宗的頭號敵人!“中年青袍男甩甩自己的寬袖道。
李易之表面強(qiáng)自鎮(zhèn)定自若,心里卻是在抓狂。
這到底是什么世道,看起來白蓮花樣子的女子明明在哭泣,卻暗示殺我,那從沒見過面的中年人,張口就是讓我消失,我和你們掌門男子估計有仇,但和你們倆沒仇啊!
“我并不認(rèn)識你,你叫什么名字?“銀發(fā)男沒有理會門人的建議,他恢復(fù)了往常一貫的冷談神情,逼視李易之的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yán)。
“我叫李易之,“她頂住他舉手投足間給自己造成的壓力,璀然一笑道:“易就是容易的易。”
銀發(fā)男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向幾個身著相同款式門派服的的門人,語調(diào)平平道:“將她禁足在逍遙峰上,日常生活不可怠慢?!?/p>
聽到掌門這樣的安排,眾人臉上的表情一時五彩紛呈,有驚訝的、有意味深長微笑的、有對李易之怒目而視的……
那喚作小玥的少女正待說什么,銀發(fā)男隨意拂袖隔開她扶自己臂膀的手,不再多說一句話,直直立起身子。
一朵白云出現(xiàn)在他腳下,他抬步踏上白云,負(fù)手朝一個方向飛離。
幾個看著有些身份的修士在掌門離開后也十分利落地離開,只留下統(tǒng)一天藍(lán)色門派服的四男和粉衣小玥仍圍著李易之,眼神各異打量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子。
“哈哈,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呀!“四男中的一名圓臉少年率先開口,語氣有些逗笑:“當(dāng)內(nèi)門弟子好啊,宗派什么大場面咱們都可以參加?!?/p>
粉衣小玥嘟著嘴,一副極不情愿的樣子目送她口中的掌門師伯背影消失,轉(zhuǎn)過頭道:“可不是,可恨掌門師伯的化嬰大計失敗了?!?/p>
說完把下巴對著李易之哼了一聲,冷冰冰的眸光上下掃視她。
李易之被粉衣小玥盯得頭皮發(fā)麻,她已感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善之極。
“逍遙峰離我的住處最近,我順道帶她過去吧。“
一道清朗的男音在耳邊響起,李易之看向發(fā)話的男子。
男子濃眉大眼身材高大,二十左右的年齡,說話間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她暗自想:“這人看上去倒像不壞,也許接下來的事不會太糟。”
眼睛余光掃到那小玥臉上,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明顯轉(zhuǎn)白。
“段師兄向來最好心了,”小玥接過話,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qiáng):“不過,既然掌門師伯已下令暫不計較這妖女的過錯,我等弟子自是遵從。她初到咋來,又是個需進(jìn)食五谷的凡間女子,衣食住宿都需要另外費(fèi)心安排,小玥是女子,安排女子的事更方便些,她就交給小玥照顧吧,不勞煩您了。“
“肖師妹說得不錯,”率先發(fā)言的那名圓臉少年拍手笑道:“凡間女子何止要食五谷啊,她們的麻煩事多著呢,衣服呀,首飾呀……唉呀,想起來都頭痛?!?/p>
“你小子看來和不少凡間女子纏綿過呀,不然怎會說出如此經(jīng)驗(yàn)老到的話。“
“難怪秦師弟你上次被秦長老當(dāng)眾斥責(zé),活該呀!“
……
眾人嘻嘻哈哈指著圓臉少年笑鬧,李易之感受到了幾道有意無意瞟向自己的目光,目光中無不帶著幾分探究與炙熱。
她佯裝沒看見,繼續(xù)保持住鎮(zhèn)定的表情,雙眸兩耳不動聲色從眾人的言談舉止中收集信息。
五人中另兩名未提到李易之身上的男修都長得眉清目秀,一個被肖小鑰稱作楊師兄,表情看起來風(fēng)清云談,嘴角卻偶爾勾起意味不明的邪邪微笑,另一名被稱作郭師兄,說話直爽,性情顯開朗活潑。
兩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至于他們是不是真的這么年輕,李易之也不深究了,既然是修真界,估計外表和真實(shí)年齡多半不符的。
李易之感覺這個叫肖小玥的女子在飛云宗地位不低,四名男修說話間沒有一個不給她面子,看上去最有權(quán)威的段師兄點(diǎn)頭應(yīng)允了肖小玥的要求。
“各位師兄,小玥先行一步了,告辭?!靶ば¤€對四名男子抱了下粉拳,便隨手拉著李易之右臂踏上自己的飛劍。
腳下突然騰空,瞬間人已在云端,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瞅住了李易之的心,她不由得想要抱緊肖小玥。肖小玥微勾唇角冷笑了幾聲,放出一股靈壓,她除了被動地被肖小鑰拉住一只手臂外,絲毫也別想再靠近。
肖小鑰明顯在整她。
據(jù)她的觀察,之前御劍離去的人沒有誰飛到云端,估計是在宗派內(nèi)短距離飛行完全沒必要飛這么高這么快。這還不算,肖小玥故意指揮飛劍驟然向下俯沖,離地十丈余時又轉(zhuǎn)頭急速沖入云霄。
幸好李易之是那種坐過山車不害怕也不心慌的人,否則處于這種情況下只怕要嚇昏過去。
縱然如此,她也是頭昏目眩,嬌嫩的臉被高空疾風(fēng)刮削得生痛,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直想吐。她想閉上眼睛,卻還是強(qiáng)迫自己睜大眼睛,并緊閉雙唇竭力讓立在飛劍上的自己把背脊挺直。
就在快要支撐不住時,飛劍剛好路過一座凸形山峰的上空,肖小鑰忽然操控飛劍往山峰上降落。離地尚有二尺余高,她便被肖小鑰推下飛劍跌倒在一堆山石間的空地上。
為了平衡身體不讓關(guān)節(jié)受傷,她倒地瞬間用手掌撐在地上,兩只嬌嫩的手掌被山間碎石磨劃出斑斑血跡,一時痛得她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肖小鑰嘴角帶笑斜瞥著李易之,在她努力爬起人還未站穩(wěn)時,不慌不忙伸出兩指往李易之頸脖處一點(diǎn),隨即又在她兩條腿上疾點(diǎn)兩下,李易之不自覺“啪”地又跪趴到地上,膝彎處猶如被長針刺入,她滿頭大汗疼痛難抑卻叫不出聲。
可憐她李易之從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全心全意疼愛,何曾有過被人打的經(jīng)歷,今日竟被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女子往死里折磨。
她牙關(guān)緊咬,喉間被點(diǎn)啞穴不能出聲求饒。當(dāng)然,她也決不會做出求饒的動作或神情。她心里明鏡似的,落在這樣變態(tài)的女人手里,求饒只會讓這女人更有快感罷了。
“呵呵,感覺怎么樣啊妖女,是不是很痛啊?你知不知道,你害掌門師伯?dāng)?shù)年心血?dú)в谝坏?,他又會如何痛?!你以為你生了這張狐媚臉就可以輕輕松松過關(guān)嗎!“
說完這句話,肖小鑰伸手從腰間儲物袋里拿出一個小玉瓶倒了一粒黑色的丹藥出來,走到趴地上悶不吭聲的李易之跟前,半蹲下身子道:“雖說你不過是個無用的凡人,如果你向我求饒,以后又肯聽話,本仙子倒是可以饒了你。”
說完,不待李易之回話,便一手捏住李易之的下巴,一手將那粒黑色的丹藥拍進(jìn)她喉中。
“這粒蝕色丹可是花了我五塊靈石,便宜你了。如果你現(xiàn)在答應(yīng)我,以后一切聽我的安排,三天后我就給你解藥,否則你這張臉很快就會變成哈蟆樣的疙瘩臉,到那時即便有大羅神仙的解藥也無法挽救了。”
說完解了李易之的穴道。
李易之既沒點(diǎn)頭也沒搖頭,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直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兩眼淚汪汪的,無心顯露的一番梨花帶露絕美之態(tài)更灼了肖小鑰的雙眼。
她并不是試圖竭力將丹藥咳出來,因?yàn)槟鞘峭絼凇,F(xiàn)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吐了蝕色丹,這女子自然還有其它手段。
徒勞的事李易之一般不會做,她只是喉中被異物突襲產(chǎn)生的條件反射而已。
該死的眼淚,不知是被嗆出來的,還是痛出來的,她心里下起了傾盆大雨,但她表面動作卻是使勁咽住想哭的沖動,別過頭舉起袖子若無其事輕拭了淚去。
在絕對不對等的力量面前狹路相逢,妥協(xié)毫無用處,才智沒有施展余地,此時除了忍耐還是忍耐。說她死要面子也好,說她倔強(qiáng)也好,她就是不想隨便妥協(xié)。
至少,肖小玥現(xiàn)在還不敢讓她李易之死!
“只要不死……“李易之帶著淚花的眸光凝成冰點(diǎn),心里不住鼓勵自己:“堅(jiān)持活著,一切都有可能?!?/p>
見李易之被自己這般逼迫仍不肯向自己低頭,肖小玥心里有些不爽,但也不大在意。
掌門師伯化嬰失敗,此刻估計他已入洞府準(zhǔn)備閉長關(guān)修復(fù)元?dú)猓豢赡苡锌展苓@女子。過幾天這女子看著自己好看的臉開始靡爛的崩潰表情才好玩呢。
說不定還不要幾天,這女子便已進(jìn)了赤金獸腸胃。沒有門派內(nèi)部人員和赤金獸提前打招呼的話,脾氣暴戾、不喜生人接近的赤金獸可不會隨意放過到嘴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