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迷準備離開這片森林時發現了不對,森詭的氛圍撲面而來,仿佛有極其陰寒的東西在慢慢地朝她的方向靠近。
“阿九,有異常。”
“是血修羅?!睂幘诺?。
“你怎么知道?”阿迷疑惑。
“臨陌村被屠,血腥味沖天,想來是那血修羅聞到了味道,被喚醒了。”寧九也有些害怕,早知道他就早些出現,不要跟著姐姐到這密林深處來了。
“姐姐不知,這林子叫無妄森林,一般人不敢進來,因為傳說中這里面關了一個大惡魔,血修羅是這片林子的守護惡魔,若有人擅闖林子,便是有去無回?!睂幘乓槐菊浀卣f師父曾經告誡過他的話。
“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提醒我?看來上次揍得輕了,還沒把你腦袋打清醒……”阿迷被寧九感人的智商氣得要死。
“姐姐我錯了,我也是才想起嘛?,F在怎么辦?我還小,修為不夠用的~”可憐巴巴地看著阿迷。
“看我干嘛?我才入門兩年,師父都還沒教過我怎么降妖伏魔。這下好了,等死吧!”
“啥?姐姐你就這么自暴自棄嗎?”寧九都快哭出來了。
“對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等死吧!”
“姐姐,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搶救一下……”他好歹有點上進心,哪里像阿迷姐姐,還真是隨性,真是不把命當命來用。
“怎么搶救?”阿迷饒有興趣地問,她就知道這死小子定然有方法,小東西,跟我斗?
“血修羅怕光,所以密林陰暗以便他們棲息,我們只需要撥開頭上的樹枝讓月光透進來,便能讓血修羅近不了身,但這也只是緩兵之計。”
“什么狗屁緩兵之計,這么高的樹,你能爬上去?”開什么玩笑,這密林之所以能供這些血修羅棲身,而一般人根本無法進來滅了這些鬼怪也是有原因的,樹高十丈,且擠擠挨挨,遮天蔽日的……就算她爬上去也沒那個把握能夠將那些張牙舞爪的枯枝拂開。
“姐姐,難道我們就這樣等死?血修羅在這林子里修煉了幾百年,就我倆這半斤八兩的水平,再不想辦法,恐怕真的出不去了,嗚嗚嗚~”
寧九是真的怕了,他的方法行不通,姐姐又是個連掙扎都懶得掙扎的女人……他命怎么這么苦啊,難道真的要喪命于此?他放在櫥柜里的糖葫蘆還沒來得及吃呢~
“好了小鬼,你很吵耶~”
“你還嫌我,都快死了你還嫌我,嗚嗚嗚……”阿迷快被笑死了,寧九這小仙還當真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啊,哈哈哈~
森涼的氣息一點點侵蝕過來,寧九嚇得抱緊了阿迷。
一絲暖意漸漸上來,溫和的昏黃蠟燭光暈散開,寧九睜開眼,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的四周被暖色的燭光包圍,光圈里是他們二人,光圈外,是渾身散發著腐臭的血修羅,血修羅其實是寄生在尸體中的怨靈,所以是人類殘破的軀體,仿若行尸走肉,有的走著走著腦袋掉了然后身體又不緊不慢地摸索回去把頭撿起來安在頭上,血修羅有意識,所以不能小覷。
因為得知他們怕光,阿迷才出此下策,希望能拖些時候便是些時候。
剛剛太過昏暗,寧九自然看不清血修羅是怎么來的,怎么到了眼前的,可是這燭光一照,差點把他的眼珠子給嚇出來。
這張著血盆大口,渾身是血的怪物拖著殘破的身子緩緩地在燭光外圈游離,看著分外瘆人。
而且數目極多,像是約好的一樣一路擁過來,他們不靠近,那一雙雙血紅的眼卻十分饑渴地盯著他們倆,像是在看著盤中肉一般,仿佛下一秒便要撲過來撕裂他們。
“姐姐,這燭光堅持不了多久。”阿迷哪里不知道,但也是沒辦法啊,不然怎么辦?她還真是用實際行動在踐行“等死”這兩個字。
“我也沒辦法,能活多久活多久吧!”阿迷狀似十分坦然無所謂的樣子。
“不不不,師父要是知道我死得這樣窩囊會笑話死我的。”
“你以為我師父不會笑話我?屆時我們已經死了,他們怎么笑你是能看著還是能聽著?說不定我們的身體還會被血修羅寄生,然后永遠游離在這無妄森林里……”阿迷陰森森地說,還很應景地詭異一笑。
“啊啊啊~我不要變成怪物啊!”寧九已經快要被嚇瘋了。
“瞧你那點出息,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修道之人?!?/p>
“嗚嗚嗚,姐姐……”
“好了好了,看這嚇得,小臉慘白慘白的?!卑⒚越K于逗夠了,這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阿迷微微一笑,唇角勾起一個靚麗的弧度。指尖泛起白光,眸子微閃,柔夷緩緩伸出,指尖幻化出無數白色的發光的蝴蝶,宛若幻影卻又真實地飛舞在阿迷的身邊,那些血修羅不斷地往后退,寧九看得一愣一愣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還愣著干嘛?再不走就扔你在這兒喂血修羅?!?/p>
“哇~別丟下我?!?/p>
“出息?!?/p>
“人家才沒有呢!”
出了林子,已是午夜。
“姐姐那么厲害之前怎么不用?”寧九哭喪著一張臉。
“激勵激勵你勤加修習,瞧你那點出息。回去吧,山下危險,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卑⒚晕⑿?。
“阿迷姐姐,我會好好修習的,以后我才不要躲在你身后了。”
“哦?那你躲哪兒?”阿迷調笑道。
“我要做個男子漢,站到你前面?!睂幘耪f道,那叫一個慷慨激昂,阿迷都有些訝異了。
“那好,那阿九回去就要好好跟著師父修習,知道嗎?”
“嗯。”寧九點頭。
“好啦,回去吧?!卑⒚运退轿鳜幧降娜肟谔?。
“那姐姐你要是回不去北顧山,也可以來西瑤山,分你一半靈石。”寧九將自己的靈石分成了兩塊,一半用紅繩拴著遞給了阿迷。
“好,謝謝了?!卑⒚砸膊煌妻o,收下了。
“姐姐再見,在山下要保重?!?/p>
“知道了。”真的個粘人的小東西。
待阿迷回到軍營,剛好是朝陽升起的時候,初陽似火,映上她的臉頰,添了幾分舒和溫柔。“將軍,那姑娘回來了。”
“可有異常?”
“沒有,只是看起來很困,怕是昨晚沒睡好。”
肖遇沉著眸子,突然站起身,開始收整衣衫。
“將她喚到她弟弟那兒,我要會會她?!彼钦鲬鹕硤?,殺戮果敢的龍虎騎統領,他尚且不敢輕易涉足那片詭異的林子,而這個女子,大半夜手無寸鐵地走進去,一大早又若閑庭信步般回來了,著實詭異。
且她還是臨陌村唯一沒有受傷的一個活口,為什么臨陌村所有人都死了,雖然留了一個男孩,卻也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可這個女子,非但沒有受傷,還十分有精神,明顯根本就沒有經歷那場殺戮。他剛剛騎著鐵騎踏足她身邊時,那雙寒眸更像是一種野獸的眸,虎視眈眈仿佛在壓抑什么,仿佛蓄勢待發下一秒便要沖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尋常的鄉野女子哪里能有這樣寒的眸,這樣野的眸?一切分明就指向一個答案,這人不是臨陌村的人,卻與臨陌村的人有些交集,案發時她不在場。
最是詭異的便是她的衣衫,并非金絲細紡卻絕對并非凡品。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卻也從未見過那樣輕薄柔和的衣衫,放在宮廷里也是上品,哪里會是這樣落后的小村里可能存在的東西。
這個女子的來歷就像是一個迷,他必須得查清楚。雖然排除了她是兇手的嫌疑,但他那時匆匆一眼也并沒有來得及接觸一下這個女子。萬一是什么江湖幫派殺人不眨眼的女匪假扮的呢?他得去會會她,看看此人武功如何。
阿迷很惆悵,剛剛回去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被外面的士兵叫了起來,非說統領要見見二狗,希望她這個姐姐也過去,他好了解一下臨陌村的案情。
她尋思著這統領一定知道此事不是山賊所為,又查不出兇手,所以便懷疑到了她這個最可疑的人身上。這些個凡人沒見過精怪,也不相信神仙鬼怪,自然不好找到那群“倭寇”。
但是她不一樣,她有太多對于這些人來說是破綻的地方,光是昨夜一晚未歸就夠被懷疑猜測的了,更別說她這一身明顯不是村里人的打扮。
阿迷一路尋思著去了軍營的藥帳,看見二狗還在熟睡也算放下了心,她這兩年什么都鉆研過,唯獨這醫術師父教導時她沒有仔細認真學。
一方面是覺得藥材難以辨認,要記的東西實在太多,另一方面便是覺得反正有師父在,她又怎會生病受傷?況且就算生病受傷,師父也會救她的。
她待在山上接觸的人也不過師父跟清水,還有幾個懂事可愛的小精靈丫鬟。
他們都會醫術,所以自然沒有想過有她想要醫治他人的時候,看著二狗蹙著眉躺在床上,連睡著了也在忍受煎熬,終于開始后悔當初沒有認真跟師父學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