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不過是一種形式,差不多了也就都散了,畢竟蘇城最美的還是裹了滿城的九翎枯骨,和這一夜別出心裁的花燈美景。
這一晚是歷代皇上特許的宮婢侍衛內侍都可以離開行宮去過節的日子,皇上娘娘,文武百官亦可以在今日不用像典慶上那般規矩,可以戴上面具,自行去大街上游玩。
這一晚的狂歡,沒有尊卑禮制,只有一個個孤獨擁抱的靈魂。
阿迷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忽然被一個帶著面具小姑娘拉住了裙角,“姐姐,你要買面具嗎?”
“小妹妹,為什么大街上大家都帶著面具啊?”這也是她覺得奇怪的地方,本來剛走出來的時候還好,走著走著越來越多的人戴著面具,各種各樣的可愛的恐怖的,神仙妖怪的,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游到了地府?
“這是百花節的傳統,今天沒有身份地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哦,戴上了面具,你就要忘記自己的身份,跟大家都是一樣的,一起好好的玩耍。”
“還有這種事?”阿迷笑道,覺得十分新鮮。山下的世界尊卑貴賤分得那樣清楚,現今居然還有這樣一種節日能讓人忘記身份平等相處?
“能不能,姐姐試試就知道了。”那小姑娘笑道,一張白色的面具就蓋到了她的臉上,她想要去取,卻發現剛剛那小姑娘對她笑著跳進了一朵艷麗的九翎枯骨中……她不是人~
她發現她的功力被禁錮了,怎樣都飛不起來。抬眼看看其他人,有人饒有興趣地放著花燈,仿佛平生從未做過這種事。也有人抓著饅頭猛啃,好像一輩子都沒吃過東西,還有人同她剛才一樣,覺得這里甚為奇怪,然后被一個小姑娘扯住了褲腳,被戴上一具面具……
什么是平等?一模一樣?
阿迷覺得好笑,也不知這鳶歌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平等?用這樣一具面具維持住的,也僅僅只有一夜的平等?
可是她看見放花燈的小姑娘眸子晶亮,她很開心,她在嘗試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樂趣。那戴著面具努力啃著饅頭的老者也很開心,他們在這一刻,也許都是幸福的。
她呢?她戴著這副面具怎么去找葉逢啊?她爹能認得出她?想著她便要去扯掉面具,但是無論她怎么努力也扯不掉。
“這位姑娘,你不喜歡這張面具嗎?”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戴著一張白色的虎面面具,聲音溫和。
阿迷突然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卻還是想不到是誰的聲音。
“與你何干?”阿迷道,有些氣憤。她還有很多事要做的好嗎,好不容易打算去找葉逢認祖歸宗了好找到第一張殘卷,都泡湯了。
“你是我的有緣人。”他又道。
“哈?你是算命的吧!”阿迷覺得十分好笑,她一張臉都被遮了,還能被搭訕?
“不是。因為我們的面具一模一樣。”阿迷沒照鏡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面具是什么樣的,剛才那小女孩手里那么多面具,到底拿的哪一個戴在她臉上她也不知。只是覺得這樣的言論亦是好笑。
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就是有緣人?誰發明的言論?
“那又如何,走開,本姑娘忙著呢!”阿迷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給誰好臉色。她越發覺得鳶歌裝神弄鬼,她到底用神卷創造了一個怎樣的世界?每個人戴上面具,忘記身份尊卑,換來一夜的太平盛世?若兩個人戴上同樣的面具會是有緣人?
還有,這個晚上,真的能夠讓每個人夢到魂牽夢繞的亡人?倒還真是虛幻。
“好。”那人不再說話,而是讓開一步,給她讓開一道離開的路。
越發覺得熟悉,阿迷忍不住靠近了他一分,狐疑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那白衣虎面的男子不再看她,打算轉身離開,阿迷雖然好奇,但是心里的氣還沒有發泄到,不再理會,轉身沒入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