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在開山之時,其先祖承天命,接住流光三道,披荊斬棘,建立門派。云暮日漸興盛后,流光化作三口泉水落在云浮殿,便留下一個傳統,五年一次劍祀節,所以說是劍祀就是祭祀三口泉水的節日,然而經過多年的演變,除了會祭祀,也舉行各種活動。
云暮每位弟子都會學習一把樂器,因為樂戰經常會遇到,這也是提高修行靜心的一種方法,是以丹青禮樂也是有看點的活動。不過最有趣刺激的當屬了然峰探秘,了然峰中陣法繁多,多有機關術算,五行相克,層層關卡,五名弟子為一組,先到峰頂的一組能拿到今年的獎品——辟水珠。
劍祀節當天,蘇墨跟著沐離塵來到云暮主殿,一番繁文縟節,祭祀三口泉水過后,屬于弟子們的活動終于開始了。
果果從奇沐殿下來后,到處尋找吃的,一番看過,心情無比低落,她忘了,這畢竟是云暮,怎么會像街市一樣有那么多的吃的。
魂冰一臉冷漠的跟著果果,云暮的弟子都知道蘇墨有一把會幻化成人的佩劍,心中艷羨不已,是以魂冰每次下殿,身旁總圍著一圈弟子,而魂冰,全然不在乎周圍人用多么驚羨的目光看著他。
蘇墨擔心果果亂跑,便讓魂冰跟著她。果果飛得累了,落在魂冰的肩膀上?;瓯肫痣x開時蘇墨交給他的小荷包,打開后,居然拿出了一塊蓮蓉餅,他一句話沒說,將蓮蓉餅舉到果果面前。
果果看到了蓮蓉餅,頓時喜笑顏開,接過狠狠的咬了一口,突然想到現在已不是往日吃獨食的時候了,不舍地掰了半塊湊到魂冰面前“你也嘗嘗吧”
魂冰冷著臉,并沒有接過,“我不吃這種東西”
果果聞言,大為光火,沒見識的臭冰塊,不多時,蓮蓉餅悉數進了果果肚子,其伸出細嫩的小手“擦手”
魂冰面無表情,從懷中拿出絹帕,給她揩了揩手,果果心安理得地受著照顧,心情舒暢“謝謝”
“不謝,這是小主人囑咐我的”魂冰收好絹帕,一板一眼道。
蘇墨什么活動也沒參加,安靜地站在沐離塵身旁,雖然聽著幾位師伯與他閑聊,他偶然應了幾句,期間乏味又無趣,但是她喜歡啊,其他的都不在乎。
正待蘇墨悄悄動了動發酸的腿時,若水在對面向她使眼色,示意她過來,蘇墨無奈,向沐離塵說了一聲,靠了過去。
“小苒,了然峰探秘,我們一組如何?”
“這個啊,水師姐,我就不參加了,去找焰師兄或者其他師兄弟吧”
“小苒,你經常在奇沐殿,也不說下來找我們,而且除了來云暮的第一年,剩下幾年你都在奇沐殿守歲”說到這兒,若水的聲音頗具威脅“小苒,這樣下去會沒朋友的”
蘇墨心里不由腹誹道,怎么給我扣了這么個大的罪名,不過,還是應了吧,畢竟除了他,最看重的就是身旁的朋友“我答應你就是了”
若水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仔細的看了看蘇墨周身“小苒,果果呢?她怎么沒和你在一起”
“她吵著要去看熱鬧了,我讓魂冰陪她去了”
“魂冰”若水想到了第一次見魂冰的情況,不由笑出聲“果果那吵鬧的性子,只有魂冰穩得住”
果不其然,果果一看到蘇墨,丟下魂冰,趕緊飛了過來,“小苒,我很累,想休息了”說完鉆進蘇墨的懷里,不再出聲。
倒是魂冰很平穩的走過來“小主人”躬身行禮。
一聽到這三個字,蘇墨就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糾正,魂冰就是不改,稱呼師父為大主人,叫自己小主人,時間久了,魂冰依舊如此稱呼,便也由著他了。
蘇墨招了招手,藍光一閃,魂冰已掛回蘇墨腰間,“水師姐,我去告訴師父一聲,你等等我”
沐離塵聽了她的話,應了一聲“去吧”
蘇墨行了禮就要離去。
“苒兒”清冷的聲音喚出她的名字,蘇墨瞬間站住轉過頭,
“萬事小心,不要莽撞”
那淡淡的一句話猶如一條條絲線緊緊纏繞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可她卻甘之如飴,其翹起嘴角“師父,苒兒一定拿第一回來”
路上蘇墨仔細詢問了了然峰的一切,順便也知道了五個人都有誰,齊焰,若水,陵初,花清影,蘇墨,五個人。
花清影是白曄的二弟子,蓬萊仙島島主花絕凌的二兒子,云暮與蓬萊世代交好,再加上花清影天資聰穎,根骨奇佳,云暮也興然收得一個好弟子。
花清影好云游,上次擇青會的時候,他沒趕回來,前不久才回了云暮,是以蘇墨今日還是第一次見他。
蘇墨與若水到時,其他三個人已經等了多時,陵初當先說到“若水,你也太慢了”
若水不甘示弱道“陵初,我怎么也比你先入門一步,對待師姐要有個恭敬的樣子”
陵初聞言,悔恨交加道“你若不提起,我都忘了,當初拜師,若不是我扶了你一把,你能先過奇漠殿的門檻嘛,門檻問題是我心頭刺啊”
一記蘇墨未聽過的清澈聲音響起“陵師兄,水師姐,就不要讓師弟師妹看你們的笑話了”在小亭中,站著一位身著淺紫色長袍的男子,男子面若冠玉,一對丹鳳眼,挺直的鼻梁,眉眼間充斥著一股清新暖人的感覺,他嘴角翹起,笑著打趣道。
花清影慢慢走下來,腰間的椴木牌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搖動,他踱步至蘇墨面前“這應該是蘇墨師妹了”
蘇墨微微行禮“見過影師兄”
花清影也早就聽聞掌門收了一位雖然天生仙胎,卻修習不甚精通的弟子,然,既是掌門所選,其中必有深意。費解的是,今日第一次見面,他竟覺得此女眼熟,好似在何處見過,下意識道“不知蘇師妹家中可有年長的姐姐?”
蘇墨搖搖頭“家中只有我一人,并無其他姊妹”
陵初在一旁好信道“影二,你可是看上小師妹了?卻不好意思說,拐彎抹角地問人家有沒有姐姐”花清影家中排行第二,到了云暮又拜在白曄門下是二弟子,齊焰與陵初多稱呼他影二。
“師兄可別拿我玩笑,只是覺得蘇師妹眼熟,許是我記錯了”花清影聽聞蘇墨沒有姐姐,立即揭過不提“我們趕緊去了然峰,以免錯過了入陣時間”
其他人倒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蘇墨卻不得不放在心上,已經不止一次了,自從眼睛好了以后,眾人的神色都收在眼中,九重天南思的錯愕神情與花清影那隨意問詢,還有竹落風模棱兩可的囑托,周圍藏著一個又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思及此處,審視的目光掃過花清影,改日應去找影師兄好好聊聊。
五個人一起向著了然峰進發。了然峰是云暮極其有名的一座滿布陣法的山峰,一般不到下山歷練的弟子總會來這里測練實力,是以無論何時這了然峰都有人來來往往。
在入陣時間截止前,五人終于趕上了。經過討論,齊焰走在最前面,陵初走在最后,花清影與若水走在兩邊,把蘇墨護在中間,一行五人慢慢走進了茂密的森林中。
密林中棲息著野獸較多,大都無礙,當然,此番前提是不遇到那個東西。
剛剛進入時,齊焰等人還能清楚看見前方的路,隨著越走越深,因著過于茂密的森林,能照進來的光線少之又少,能見度低了許多,還好四人能夜視,而蘇墨早已習慣了黑暗,如今雖然能看得見,但聽音辨位的本事倒是沒丟下。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在兩邊響起,五人下意識的握住腰間佩劍,提高警惕,齊焰手中凝出一點微光,向花清影示意,花清影點點頭,展開一只手護著身側的蘇墨,若水亦伸手扯住了蘇墨,蘇墨知道此時一切疑問都應壓在心底,而陵初早已移到若水身側,時刻注意周遭的一切。
那聲響愈來愈近,一陣風從五人頭上吹過,齊焰大喝一聲“陵初,影二”
花清影飛起一腳,踢翻側面而來的未知物,陵初眼神一凜,手中折扇仿佛有萬鈞之力瞬間打飛飛來的未知物。
兩聲落地的聲響,齊焰抽出腰間佩劍,劍氣一揮,一人環抱不住的樹干被攔腰斬斷,高聲道“快走”
幾乎是逃命似的,五個人向前奔去,只聽身后暗器“颼颼”的聲音不斷夾雜著倒塌的聲音,跑出來后,若水喘著粗氣笑道“每次都要像逃命一樣的跑過來”
蘇墨從未來過了然峰,也不明白,一臉的疑惑。
陵初看出她的不明,解釋道“這是進了然峰的第一個關卡,訓練弟子的反應力、警惕性與團結,若是連這個都過不來,也就不必走下去了”
蘇墨聽完接著問到“如果沒過會怎么樣?”
“聽天由命”陵初隨口道。
蘇墨一臉的驚詫“不會吧”
若水擺了擺手“陵初,你就不要嚇小苒了,沒過去,頂多被困兩個時辰,受點皮肉苦,這個陣法也就變回原樣了”
蘇墨又不解“那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內別的弟子不就過不去了”
齊焰解釋道“雖然大家看似一起走進來的,其實不盡然,了然峰陣法繁多,每個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所以遇不上任何一個人”
花清影接著說到“這個陣法特殊在不準破,只準逃,也是頗讓人頭疼”
五人絲毫不敢放松警惕,慢慢向前走。期間雖有陣法機關,但都被一一化解,蘇墨一直被眾人護在中間,可能是認為她太弱了,怕她受傷,話雖如此,可蘇墨卻不想一直躲在背后,但目前看來,自己還是先不要拖大家的后腿才好。
齊焰悄聲道“有異動,大家小心”幾人繃緊神經,不敢輕舉妄動。
蘇墨的聽音辨位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側耳凝聽,皺了皺眉,輕輕開口道“它應該在左后方,而且數量龐大”
蘇墨一路都沒怎么說過話,突然的開口讓其他人詫異不已,可若水卻對此深信不疑,向齊焰示意,齊焰點點頭,陵初與花清影互看了一眼,慢慢聚攏,幾個人背靠背。
“來了”
草叢里飛出一大群透明翅膀飛蟲,鋪天蓋地向五人襲來,礙于身處森林中,釋放火系術法,反而不利,只得支起八卦防護盾,用其他術法攻擊,卻也阻擋不了這么多飛蟲密不透風地攻擊,五人一時間手忙腳亂。
一聲極具穿透力獸吼聲響徹森林,在耳邊炸響,防護盾一時也顫了一顫。
吼聲震耳欲聾,飛蟲亦被驚懼,瞬間飛走一個也不剩,齊焰與花清影聽到吼叫,瞬間變了臉色,若水也苦了一張臉,唯獨蘇墨不明發生了什么。
“怎么是它,不是說它在旁的支線上”齊焰擰眉很是擔心。
花清影苦笑了一聲“可能旁的支線受擊,已潰不成軍,不過,只要把它打敗我們可以直接到峰頂了”
陵初無奈的接道“要想打敗,不容易”究竟是什么?讓他們這么忌憚。
若水悄聲對蘇墨說到“小苒,我們恐怕遇到年獸了”
“年獸,莫不是人間除夕時用炮竹嚇走的年獸?!碧K墨聽了來了興趣,之前以為那不過是人們編造的故事。
“不錯,那年獸被嚇跑后,被云暮先祖抓獲,本是要拿來做寢閣的守護異獸,也不知為何沒做成,后來就讓它做了然峰的異獸,其實它也是了然峰的一個捷徑,制服年獸,取得其脖上鬃毛當作信物,就當作是過關?!?/p>
蘇墨聞言搖了搖頭“多虧年獸神力無比,若是誰都能制服它,那他脖上鬃毛早已····”她嘖嘖幾聲,就不再說話。
其余四人也是第一次聽見此等話語,不約而同地側過頭,強忍住笑意,倒是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那我們用炮竹嚇跑它,不就好了”果果不知何時醒了,探出一個頭,出了個主意。
若水搖搖頭“它畢竟是異獸,活了千百年了,這一點小伎倆用幾次還好,現如今早就不堪大用,我們能躲則躲,趁機拔了鬃毛就好”說完若水趕緊拉著蘇墨躲在一旁的雜草堆中。
幾人閉氣凝神,厚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只見年獸身長十數尺,頭大身小,眼若銅鈴,尖牙利齒;目露兇光,異常醒目的是其頭上的尖銳犄角。較之不同的是多了箍圈禁錮,伴隨著它低吼時發出“年”的聲音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年獸停住腳步,蘇墨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突然其利爪一揮,齊焰等人的藏身之處被它一爪撕開,齊焰,陵初,花清影踉蹌了幾步,眼看不能躲,只得迎面而上。
齊焰等三個人也可以稱的上云暮翹楚,可年獸也是身經百戰的異獸,一時間誰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若水囑咐蘇墨讓她不要亂動,找了個機會也加入了戰局中。
陵初手腕翻轉,騰空而起,手中折扇仿佛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直奔年獸頭部襲去,齊焰,花清影立即拖住年獸的腳步,若水凝出道道水箭,專往年獸的腿上打去,年獸嘶吼一聲,碩大的獸頭向邊一側,如鐵鉗般的獸尾如風一般極快的橫掃過來,花清影和若水躲閃不及被掃中,飛向一旁的草叢里,花清影胸中氣血翻涌,勉強壓抑著,不敢遲疑,立即起身,再度迎上去。若水直接吐出一口鮮血,半天才起來。
陵初看它變了方向,急忙收招卻也是慢了一步,打上了年獸的背部,也不知年獸的背部為何如此堅硬,被震的虎口發麻,折扇脫手而出,暗道“不好”翻身落地時堪堪躲過掃來的獸尾。
本以為年獸身長,動作遲緩,卻不想其動作竟然毫不拖泥帶水。年獸張開血盆大口,齊焰拿劍抵擋,年獸的獠牙撞擊齊焰佩劍,發出刺耳的聲響,齊焰因而向后飛退了好幾步,撞在樹上。
突然一道藍光閃過,直擊年獸,年獸身體龐大,雖然來去如風,卻沒躲過出其不意的一擊,一把鬃毛落在地上。
魂冰飛回蘇墨手中,蘇墨手握魂冰,臉上一片平靜,年獸似乎有些忌憚魂冰,焦躁地轉了幾下,還是低吼著沖過來,蘇墨一早念下了木系咒決,林中的各個藤枝樹蔓交叉圍住年獸,年獸受困,怒吼一聲,明顯更為惱怒,掙脫開來,龐大的身軀直逼蘇墨。
魂冰幽幽藍光閃爍不定,蘇墨騰空而起,險躲過年獸一撞,當下也不敢遲疑,魂冰幽光見漲直刺年獸。
年獸不管不顧,迎面擊上,魂冰與年獸打了一個不分上下,突然其口吐烈火,眸中映出紅光一片,漫天火焰要吞噬自己,電光石火間,魂冰釋放寒氣,阻隔烈火,否則她定當場斃命。
年獸怒吼一聲,魂冰脫手,自行飛過去與其纏斗,蘇墨摔在一旁。
年獸速度極快,閃過了魂冰,又是一團火焰直撲蘇墨,蘇墨摔的筋骨痛,一時間躲閃不及。
離蘇墨最近的陵初奮力一撲,摟住她滾到了一旁,雖躲過,陵初的手臂卻被火舌燎到,一時間疼痛異常。
蘇墨被陵初護在懷里,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其慢慢起身,動動脖子,全然不顧陵初一閃而過的驚詫,攥緊了手心又松開,“每次我醒的的時候,都這么危險,看來自我保護意識蠻強的”
微微抬手,交戰中的魂冰已回到手中,嬌小的身體在年獸面前站定,巨大的身體差距,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其嘴角噙著淺笑“那么,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