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五步開外,逐漸顯現出修長的身形,君堯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不將她抱進懷中,夭夭不喜歡這樣的親密,他時時刻刻都記著這點。
“夭夭,你回來了”
蘇墨回首,明眸皓齒,笑靨如花“不,只是暫時醒過來”
“那我如何做,才能讓你早點回來”君堯迫不及待的開口。
蘇墨手中揉著桃花瓣“我自有我的想法,你不要干涉”
“好,我都聽你的”君堯近乎癡迷的看著蘇墨“夭夭,我很想你”
蘇墨噗嗤地笑出聲“君堯,你何時表情達意這般直白了”
君堯被蘇墨打趣,不由鬧了個紅臉“在凡間待的久了,什么都學了些”
“是啊,人的情感復雜又美好”蘇墨微微斜手,破碎的花瓣飄然落在地上,艷紅的汁液染了指間“你為何入了魔界?”
“那都不重要,夭夭,你不與我走嗎?我可以護著你,直到你真身歸位”
“我現在是仙,你是魔,立場不同,而且仙界的氣息比較干凈,我喜歡”
“那好,明日夏侗於會領著魔軍來襲,我已叮囑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會傷你”君堯柔聲囑咐。
“是啊,以我現在的狀態,很容易就死了”蘇墨似想到了什么事情,血色的眸子閃閃熠人“都想要我的命”
君堯終于還是將她圈在了懷中“我會給你,我能給的一切”
蘇墨轉身直視他,伸手按了按他眉心的墮仙印“君堯,若有一日,夭夭做錯了事,傷了你,你還會給我你的一切嗎?”
君堯抓住她的柔荑貼在臉邊“我相信夭夭不會錯,也不會傷了我,因為,我說過了你想要什么盡管拿去,哪怕是我的命”
“如此就好”蘇墨抽出手,轉身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你走吧”
君堯卻再度拉住她的手腕“夭夭,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蘇墨有些不解,回身看著他,但聽那人一字一句道“封魂塔,你聽說過嗎?”
封魂塔三字入耳,蘇墨血色眸子深處閃過一抹不可覺察的寒光,可她面上笑意不減,仰頭與君堯道“不知道呢,是你近日得來的法器嗎?”說著,伸出小手“拿來給我玩玩”
君堯輕輕拍了她伸過來的手“我也是從旁處聽說的,想問你知道與否”
“沒聽過,我真的很困,先走了”蘇墨抽出手,慢慢消失在君堯的視線中。
時間回溯至進入淵域前的那刻。
仙官們引著各派掌門去了瑤池,地中央放置著昊天鏡,里面清楚的映出弟子們的一舉一動,可就在進入淵域后,弟子們仿佛被操控了一般,全都向著一個方向去了,最后集合在一個矮山丘上。
眾派掌門竊竊私語,有掌門站起身來質問“天帝,這是何意?為何弟子們都被人操控了”
“這寡人可不知,上仙可知是為何?”天帝看向沐離塵。
沐離塵自位中站起身來,俯視眾人“南思在凈化儀式中的泉水中添加了香料,是我允許的”
底下的掌門有心問問為什么,可是站在上方的人,那俯視眾生,傲然獨立的姿態,已是讓人折服,哪敢大聲質問,其中一位掌門站出,拱了拱手“上仙,可否告知是為什么?”
“魔界偷襲,弟子們分散開來不安全”無論何時,他永遠不急不躁,心靜平和。
“魔界偷襲”猶如平地一聲雷,眾派掌門無一不起身而立。
“眾位急什么,魔界偷襲也是我們預想到的事”天帝安撫道。
“天帝的意思是這場試煉就是為了引魔徒來襲的嗎”一位掌門怒而憤指夜九。
“眾位憂心,寡人可以理解,但事情可不是壞字能說的清的”
“你……”那掌門還待說什么。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怎么模糊起來”
沐離塵下一瞬已飛出瑤池,消失在九天祥云內,昊天鏡里的影像開始影影綽綽,最后模糊一片。
天帝噙著笑意,無論誰去,都是我贏,我的妹妹,你可早點回來。
淵域外,一層透明的光罩攏住了整個海島,沐離塵已到了多時,矗立在半空中,臨淵浮在他身邊,微微抖動,還未從方才撞擊光罩的反彈下緩過來。他無論如何也打不出一個缺口來,已是用盡了應有的辦法。
光罩內,有一人慢慢上來,與沐離塵對視,那是個一半妖嬈一半清秀面目的妖魔,正是子陵。
似男似女的聲音傳到沐離塵耳邊“上仙可是來的太晚了,子陵等您許久了”
“其他弟子們呢?”
“上仙真是好性格,可我不是,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子陵呵呵笑著。
白曄等第一時間趕到淵域,看著沐離塵立于半空,面色沉了下去。
白曄道“師弟,此處可是設了結界”
沐離塵搖搖頭,“這不是結界也不是陣法”
“是神器,靈臺硯,”御寒洛道出眾人不敢想的事情。
“靈臺硯,他們竟然得了神器,為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這才叫神不知鬼不覺”御寒洛聳聳肩。
子陵好整以暇的望著外圍的仙界眾人“你們莫費無用功,當今世上能破神器的,除非神在世”
不多時,瑤池上的眾人皆到了淵域的光罩外,都是一副不齒魔界所作所為的樣子,但心中更為憂慮的是弟子們的安全。
子陵在里面笑的猖狂,似男似女的聲音異常刺耳“你們這些自詡正派的家伙,近在眼前的弟子,卻沒得能力救助,世人究竟憑何修仙,過那清苦的日子,成為魔徒卻逍遙世間,何樂不為”
“你這魔頭,妖言惑眾,我等修的道家心法,崇尚無物,清心寡欲,順應天道輪回,豈可與你們相提并論”白曄反駁道。
“我不過是戳中你們的痛處,可你們卻不正視,整日嘴邊掛著道法自然,我看都是狗屁,今日仙界覆滅,就是我魔軍重生之日”子陵妖艷清秀的臉,愈發猙獰可怕。
沐離塵一直專注如何打破神器的光罩,并未注意周圍的事情,可就是一剎那,心中似有什么呼之欲出,他猛然看向四周,浮在空中的都是各門派的管事人物,難道是,他不禁暗惱自己一時間亂了方寸,希望不要誤了大事。
“眾位掌門皆在此,山中何人坐鎮?”沐離塵話一出口,眾人方醒悟。竟是落入了魔徒的陷阱,仙道會弟子們的情況不得而知,關心則亂,下意識認為魔界必會襲擾淵域,卻單單漏了魔界的佯攻的計策,此時六界仙門皆聚集于此,派中豈不是等人來闖。
留下少數人,其余人等皆往自己派中趕去,沐離塵與御寒洛道“師弟,你與師兄在此看著,我回去守著云暮,若是無恙,我盡早趕回”
“師兄,你可想好了?”
“有守就有舍,我本一心想著護住所有,可有心無力,只好保其一”沐離塵目光深遠,語氣平和。
“南思上仙在里面,還是有幾分安全的把握再有弟子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勞煩你與師兄照顧了”沐離塵望了望那座海島,最終化作一道光消失在淵域外。
天帝看著淵域外的狀況,眼露笑意“真是有趣,君堯,沐離塵你們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眾派掌門回到門中,開啟了守山陣法,弟子們都繃緊了神經,但一直到了月上中天,也無一絲風吹草動,可是仍夜不敢寐。
本應是身處危險之中的試煉弟子一夜無眠,事實卻恰恰相反,淵域眾人睡得極為充實,外面的本門弟子,苦守一夜,也沒有任何動靜。
淵域的天氣真是變化無常,昨日還是春暖花開,今日花草雖然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明顯冷了很多,蘇墨不得不換了一件更暖和的衣衫,然而看著周圍人還是單薄的衣衫,她不由心灰意冷,自己的實力這么弱,試煉可怎么過啊。
“小苒,感覺如何?昨晚睡得好嗎?”南思親切詢問。
“嗯,睡的很好,我這心中一片通透,好似從來沒有這么澄明透徹過”蘇墨喜形于色,話也多了起來。
“那好,馬上要出發了,今日路上可能要危險的多,你緊跟著陵初,莫忘了”南思有心試探蘇墨忘川水的效果,也只是聽說過,不是說會忘記前塵往事嘛,她怎么好像是清除了雜念而已。
蘇墨今早起來的時候,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同,她昨日在南思處喝茶,但喝茶之后的事,她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而且最奇怪的是,她抬起右手,指間還染著紅色的汁液,她難道添了夢游的毛病。
錫林花就是一株粉色的小花。然而,在淵域這么大的地域中尋找起來,也是很有難度,南思囑咐各位不要輕易惹怒這里的生靈,因為它們大都開了靈智,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讓它們感覺到有危險逼近,否則,事情容易不可挽回。
雖然南思叮囑了許久,可還是出了亂子,也不知哪位男弟子要討喜歡女孩的歡心,捉了開了靈智的白兔,白兔氣的咬了女弟子一下,而男弟子更狠,直接刺了白兔一劍,白兔潔白的毛皮被血染紅,這下可是捅了大簍子。
周圍竄出一窩窩的兔子,奔著他們來了,眾人可沒敢遲疑,紛紛御劍離地,誰能想到這些兔子中竟也有會浮在空中的,眾人今日可是真長了見識,這淵域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狼狽的四散逃開來。
南思暗道不妙,忙不迭的祭出自己的影弩,未看什么動作,已是紫光大盛,將兔子隔在外圍,南思瞬間分身無數,實力較差的男弟子們皆被她一手一個擒住,弱些的女弟子們被真身護在身后“修為高的弟子,照顧下身旁弱的,一會兒待我甩出火樹銀花,全部撤到我身后來”
蘇墨的魂冰一早就護住了她,她自己倒也是輕松了許多。花清霜被陵初護在一旁,畢竟是做師父的,可明顯花清霜并不甘愿被護,時不時的也抵住些發狂的兔子。
南思雙手結印,影弩紫光大展,紫色微光不間斷的發出,當真是火樹銀花,只聽破空之音,彈無虛發,將兔子全部射殺,手段不可謂不殘忍,場景觸目驚心,一些支撐不住的女弟子,胃中翻江倒海已吐出來了。
蘇墨嫌惡的皺了皺眉,僅僅是把頭歪了歪,不去看而已。
魂冰卻是千年難得一變的蹙起眉頭來,冰涼的小手貼近蘇墨的額頭,蘇墨頓覺心中不適好了許多,“謝謝你”
兔子暫時清凈了,眾人心中舒了口氣,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可是觸及到南思的時候他們全都覺得頭皮發麻,這個女上仙該下手的時候,真是毫不手軟,這樣的女子太可怕了,昨日他們還以為這位女上仙知禮賢淑,沒想,是個狠美人。
“此地不宜久留,快點去前面的林子”南思一聲令下,眾人不敢怠慢,全部向著林子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