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傾的樣子顯然還有其他事要做，蘇朝歌也沒追問就離開了。
循著那條路，蘇朝歌用腰間的令牌解開門鑰，推開密室的門，昏暗的宮殿帶著絲絲暖意。
“朝歌？”
西瑤光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朝歌急急走到燈前，用火折子點燃宮燈，寢殿漸漸亮了起來。
她一眼就看見了眼眶紅腫的西瑤光。
“發生了什么？”
西瑤光半立起身倚在身后的床架上，紫檀木的清香縈繞在鼻尖，又想起了九歲那年南明哥哥采回來送給她的格桑花，“他來過了。”
蘇朝歌自然知道她嘴里的他只會是南明。
“南......他回西城了？”
西瑤光皺著眉抬頭看著她，理所當然道，“他一直在西城啊。”
蘇朝歌瞳孔一縮，一直在西城？
這么說，他沒有去阜城，也沒有去西城，那......蘇朝歌雙眼微瞇，有些東西，一般人可調查不出來的。
還有誰，在和南明合作。
蘇朝歌忽然明白，過往她認識的那個將軍，真的變了。
從一個擅長用武用兵的少年將軍，變成了一個盤根錯節的黑暗之點。
蘇朝歌的沉默讓西瑤光更加疑惑，借著燈光，她清楚看見了蘇朝歌眼里的那一抹驚詫與忌憚。
“什么意思？”
蘇朝歌沉默的退了兩步。
“你這樣問什么意思？”西瑤光看著她，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
“朝歌！”
蘇朝歌身子一顫，“沒什么。”
這樣的措辭，西瑤光哪里會信？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你出去的這些時日，是不是和他有關！”
她雙眼執拗，明明說好的放下，在蘇朝歌面前終究有些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心思。
蘇朝歌垂下眸子，嘆息一聲，“你好好歇息。”
逃避的動作那么明顯，西瑤光何嘗看不出來。
兩人曾相伴多年，習慣總是不會變的。
西瑤光不肯放過她，繼續逼問，“他做什么值得秘鑰調查？”
蘇朝歌看了西瑤光一眼，沒有說話，知道她再不走今夜就難以脫身了。
而她......也不想讓西瑤光知道南明......要做的事。
有些東西，還是調查清楚來得好。
瑤光，你只要等等，等我為你掃除障礙了，你再看西荊這個盛世天下。
想到這，蘇朝歌起身就準備離開。
見到她的動作，西瑤光一躍而起，近來虛弱的身子癱倒在了地上，明黃色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發絲未盤，凌亂的覆在她的面頰之上。
“朝歌！”西瑤光不顧自己的動作，喊住她，神情倉皇，“你告訴我！他為什么拋棄我？”
蘇朝歌見到她趴在地上的動作心中一窒，再也忍不住那股郁氣。
她才剛回來，就見到她這幅為了南明要死要活的樣子！走之前說好的呢？
蘇朝歌盯著她寒聲道，“瑤光，重要嗎？”
瑤光，他不要你了，理由真的重要嗎？
西瑤光認真的神色一愣，執拗的眼神停在了宮殿忽閃忽閃的燈火中。
蘇朝歌掩下心中的不忍，沒有扶起她，走上前蹲下來看著她，眼里是西瑤光看不懂的黑暗，“瑤光，你是公主。”
西瑤光嘴角牽扯起一抹蒼涼的笑容，對啊，她是公主，她現在在做什么呢？
冰涼的地面傳來的寒氣澆滅了她心中燃燒的火焰。
西瑤光單手撐著地面，拖著疲憊的身子漸漸起身，明黃色燈光下的面容疲倦勞累，蘇朝歌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地宮里見到她的時候。
一身粉紅的宮裙，明光色的宮燈，照亮了她俏皮美麗的面容。
如今這張臉上，染的盡是歲月蹉跎。
蘇朝歌心中鈍痛，才不過這么些時日，她就不見了笑容與天真。
南明，你是何其忍心？
時間過去得很快，從那天之后，蘇朝歌除了同秘鑰行動中的另外幾人通信之外，就是在陪西瑤光了。
西瑤光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少了那股子的執拗，恢復了些以往的靈動，只是......蘇朝歌看著她走過來的動作，那是驕傲。
屬于西荊公主的驕傲。
西瑤光走了進來，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蘇朝歌房間的椅子上，看見了桌子上的盤子，“你的衣服又備好了？”
蘇朝歌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藍色的綢緞覆在上面，這次的絲綢極其輕薄透明，以至于可以隱約瞧見里面的紅色。
那是慕容傾今早送來的，沒有見到人，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西岑壽誕，盯緊了。——容傾。
“恩。”
西瑤光歪著頭，輕笑一聲，“看來我又是白準備了。”
蘇朝歌瞥了她一眼，其實上次西瑤光就為她備了一件宮裝，奈于慕容傾，沒有用到。
看樣子，這次又是備了。
“那我用你的。”
西瑤光嗤笑一聲，擺手道，“別別別，這個比我那個好太多了。”
蘇朝歌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
慕容傾送來的綢緞看起來不是特別華麗吸引人注意力，但好在輕薄又暖和，這個天穿在身上，既方便，又舒服。
那些絲綢......很像是北黎天山上的雪蠶織的絲。
“帶我出去玩兒，好不好？”
蘇朝歌看著她，神情期待，不像是說說的樣子，又想著帶她出去散散心也好，點頭，“今晚你父王壽宴，我們得早去早回吧。”
西瑤光指了指天色，眨了眨眼睛，“還早呢！”
西瑤光也沒說確切的行事，蘇朝歌知道她是還沒有主意，直接提議道，“想騎馬嗎？”
西瑤光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四年沒騎過了。”
蘇朝歌扶額，四年前她的離開倒是帶走了西瑤光身上唯一的屬性了。
忽然眼睛一亮，“我帶著你出去。”
蘇朝歌一說完就起身走到銅鏡之前，開始整理妝容。
西瑤光看著蘇朝歌忽然激動得對著銅鏡亂涂亂畫的樣子，好奇道，“去哪兒？”
“秘密。”
蘇朝歌轉過頭來神秘一笑，西瑤光看著她的模樣，眼睛驟然瞪大。
卻不等她說話，蘇朝歌就甩了一根面紗給她，“你帶上這個。”
這是要......西瑤光雙眼亮晶晶的，這是要出城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