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毅的命令剛剛傳達，王進馬上來找龍毅：“堂主，申一確實是個絕世高手。但是讓我們全力配合他，而且還要他知道我們幫會的所有內部信息，這樣恐怕對幫會有所不利吧？”

龍毅耐心給他解釋：“既然這個人是絕世高手，如果他想查我們幫會內部的事情，你覺得他會查不到嗎？那個人，雖然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但是他的雄才鬼略，絕對不亞于幫主。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年紀和才能不符的人。知道嗎，你和他交手，你是完敗，他是完勝。甚至還有的地方他沒有告訴你他勝了。”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但是先生您說他還有勝了我卻沒有告訴我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你在通報我見他的時候，把你們的事都告訴我了。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發現了你在繞道故意騙他。而且你在繞道的時候，有兩次經過了我們的門口沒有進來，是這樣吧？”

“是的，那又怎么樣？”

“如果我沒猜錯，他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應該是從你的錢包里發現了你的身份證或者名片之類的東西。另外，你經過家門口的時候，神態，走路的步伐，手臂擺動的幅度都肯定有所變化。他肯定從你的這些細小變化中發現了我們的堂口，只是沒有說出來。先是故意跟著你繞了好幾圈，后來為了不耽誤時間，才故意說出來要給你個下馬威。一個人勝利了，卻不說出來炫耀，也不說出來嘲笑自己的對手。這樣的人，懂得隱忍，低調，是鬼才！”

本來不覺得什么，聽龍毅這么一說，王進嚇得渾身冷汗。他突然覺得自己是棋子，也許什么都不是，連個棋子都不如。自己被人打敗了，自己卻全然不知。他對自己的一切開始了懷疑，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神偷天下第一。

龍毅看出了王進的疑慮和自卑，馬上安慰他：“別擔心，你和他各有千秋，他只是在某些方面強于你，你也有強于他的地方。正如世間萬物一樣，相生相克，沒有誰是完全勝于誰的。甚至是幫主也不能說是比所有的幫眾都強，不是嗎？他是在統帥，謀略方面比我們強。但是有些地方，他還是不如我們的。幫主都有不如我們的地方，何況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呢？”

龍毅的一番話讓王進又找回了自信。至少他堅信了一點，人都是有強于別人的地方。哪怕對手是神，自己也有強于神的地方。

不過王進實在是不敢和申一共同做事了。他雖然堅信了自己在某些方面比神強，但是他怕申一，怕申一再次打破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堂主對他有恩，堂主的命令他會拼命去做到最好。堂主讓他和申一共事，他也會做好。

但是，有的事情比死還要可怕，那就是自己的內心被人摧殘，被人一刀一刀地，切！

只有離開申一，王進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和申一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活在世上的意義。

申一在堂主的書房看著各種資料，思索著一切。動機，最讓人懷疑的，是動機。一個欺師滅祖的人，會有人承認這樣的人做下一任堂主嗎？周龍他也不是傻子，再傻的人也知道，背叛同門的人，人人得而誅之。那他到底是為什么要動手？還有，既然要動手，為什么不請殺手做？如果是怕殺手泄密，或者擔心殺手的辦事能力，為什么還留下把柄讓人家知道是他親自動手的？

雖然深入思考，但是申一沒有放松警惕，他發現了外面有人：“進來吧，外面風大。”

進來的人是個二十五歲的小伙子，申一看過這個人的照片，就是在剛剛的資料里看到的。這個人，就是殺死同門的逆賊：周龍！

申一很客氣：“怎么，找我有事？”

“我只是來警告你，不該管的事不要管，當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是嗎？每次我要接手什么事情的時候，總有人對我說類似的話。”

“你的意思是，你要多管閑事？”

“不是多管閑事，我只是喜歡找出事情的謎底罷了。”

“既然這樣，那就不怪我了！”

周龍說完，就抽出一把匕首飛速沖向申一，直刺申一的脖子。申一輕輕歪頭，躲過了致命一刀。周龍橫向一拉，申一的手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一腳踢向周龍，周龍提腿護住了腹部，借申一的腳力向后用力，掙開了申一的束縛。

一個回合，兩人打了平手。

“不愧是最年輕的堂主候選人，功夫確實一流。”

“哼，今天只是試探你，不該管的事情最好不要管，不然下次我不會這么明著和你較量了。”說完，像風一樣離開了書房。

申一沒有喊人來抓他。因為喊人過來，能不能抓到他還是個問題。就算這時候抓了他，他肯定什么都不會說。他為什么誅殺了同門還敢出現，竟然不怕被抓？

敵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對于很多人來說，是這樣的沒錯。雙方多年交戰，慢慢地了解了對方，相互認知，相互認可對方。因此有許多老對手，由最初的不共戴天，最終變成了亦敵亦友的關系。

申一去找另一個被刺殺的人，謝雨。他和周龍一樣，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也同樣都是新一代堂主的候選人。

謝雨，曾經是周龍的好兄弟。兩人都曾經為了救對方差點丟掉性命，可以說是生死之交。

年少有為，風度翩翩，這是謝雨給人的第一印象。雖然被稱為堂口四大戰神之一，但是卻無法從謝雨的氣質、神態上看出一點點殺氣。相反，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會以為他是個大家公子。會覺得他一直在溫室里成長，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

但是申一看出來了，從他的眼神里，和他的每一個小動作看出來了。當然，現在不是討論謝雨經歷過什么，而是討論周龍的一切。

“你是怎么知道刺殺你的人是周龍的？他刺殺你的時候是本人親自動手，而且沒有進行蒙面或者化妝？”

“是的，他是本人動手的。沒有蒙面，也沒有化妝，連最基本的假胡子都沒貼。”

“他當時有沒有對你手下留情，比如說他本來能殺掉你，卻沒有殺你。”

“我覺得沒有，雖然單打獨斗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當時我身邊還有好幾個手下，他們也幫了不少忙。所以他是在盡全力的情況下，殺我失敗了。”

“從你們開始打照面開始，仔細說來我聽聽當時的情況。”

“那天我忙完公司里的事，因為實在想不通周龍為什么要刺殺元老的事，心里很煩，就準備去娛樂城放松一下。就在我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個人大喊一聲“謝雨”，我回頭一看，是周龍。因為他前幾天剛剛殺了幫會的元老，所以我知道他拎著刀沖向我是真的要殺我。不然我肯定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但是他好像沒有要殺別人的意思，目的只有殺我。我的手下都是被他砍傷，倒地起不來，沒有致命。不過還好我的手下幫我頂了他一會，最后我和他兩敗俱傷。幸虧援軍來了，他馬上跑了，不然我還真怕當時就死在那里了。”

“他和堂口的人關系怎么樣？”

“他和大多數人感情都很好，就是脾氣有點火爆，稍有什么對不上眼的事就是和人家大吵大鬧的。不過平時大家都有說有笑的，他和我更是生死兄弟。只是和那個被殺掉的元老吵過幾次，沒有打起來，我也覺得那個元老做法不對。”

“為什么吵？說具體點。”

“當時我提出了一個觀點，我們應該再開拓幫會的財路。除了公司一直進行的娛樂場所，我們可以考慮一下房地產，銷售中介，互聯網等其他方面。房地產這方面比較復雜，所以我比較建議走銷售中介這條路。通過我們的人脈關系，給買家找賣家，給賣家找買家，這樣再從中賺取中介費。但是那個元老說什么也不同意，說我異想天開，不切實際。我和周龍找他談了好多次，但是都是沒結果。有一次要不是我拉著，恐怕周龍就和他打起來了。”

“有沒有覺得很奇怪？既然周龍是和你一條心的，那他為什么連你也一起拉進了死亡黑名單。”

“很奇怪，但是我真的想不清楚，一頭霧水。”

“你覺得這次偷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有，有很多。首先，如果我想殺人，不會大喊一聲引起那人的注意。第二，我會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讓別人知道。第三，如果我是一個對生死兄弟都能下手的人，我不會對其他人客氣的。周龍殺我之前還大喊一聲，好像是在故意讓我當心，第二，他故意暴露身份，我也說不通為什么，也許他覺得化妝也會被發現吧，所以他干脆不化妝。第三，我和他都是生死兄弟，他對我都下得了手，為什么對我的手下卻手下留情？我都想不明白。”

“別急，事情總是會有答案的。只是我們不知道，或者我們還沒找到而已。他殺那個元老和堂主的時候也是這樣奇怪的嗎？”

“一樣的，不過他殺另外兩人時。都是在他們的書房里，旁邊沒有保鏢，等我們出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還好堂主經過搶救活了下來。”

“你盡可能的想，以你對周龍的了解，他為什么要做這些事。不要說他不可能做，他已經做了，這是事實。”

“被人用什么威脅了，或者是發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被敵人用反間計了，反正絕對不會是為了奪堂主的位子。”

“話不要說絕對了。要知道，當初你們沒人會想到他會做這種事。事實就是，他做了。很多絕對不可能的事，往往還是發生了，不是嗎？”

“也許吧，現在整個堂口都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奇怪，根本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剛剛說他可能會被人威脅，有什么能威脅到他的？”

“他的父親，現在身體病危了。如果有人拿他父親威脅他，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他是個大孝子，這點所有人都知道。”

“他父親現在在哪？”

“在市醫院，不過那里有我們的人在照看著，而且那個醫院就在公安局旁邊。我相信不到萬不得已，沒有誰會傻到去那里鬧事。老先生他現在是絕對安全的。”

“你們有沒有用他父親威脅他，讓他現身，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沒有，義父說禍不及家人，而且說實話，老人家沒有幾天了，頂多一個星期。我們也不能喪心病狂到拿一個沒幾天日子的老人去威脅別人。”

“可以帶我去見見老人嗎？”

“可以，不過有一點先說好，希望你不要刺激老人。老人家一輩子不容易，最后這幾天了，我們都希望他能平平靜靜地，安安心心地走。”

“這是自然。”

謝雨給醫院打電話，申一則咬著大拇指皺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