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鳳英已經起身準備下樓去吃早餐了，而夏菡生卻把報紙拿過來，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

第一次上報紙，她對于上頭的內容忍不住好奇，很想知道媒體到底在胡亂揣測什么。

當她看清了，心里又覺得不高興。

全部都是胡扯，可是偏偏說得跟真的似的。

她隱約知道那位左律師是娛樂報紙上的常客，錦城的名媛和小明星交際花之類的，名字經常會和這位大律師寫在一起。

現在她也得到了這樣的待遇，瞬間覺得，以前看到的那些，全部都不可靠了。

她認真地把全文都看完了，回頭一看，陸鳳英依然站在房間里，看著她，那種目光飽含了歲月的滄桑感，就像是要穿透夏菡生的身體，把她整個人都看成透明人似的。

夏菡生對上了祖母充滿時間感的目光。

“奶奶，您還沒有下去？”

這一次陸鳳英一下就聽清了她的話，回答道：“我等你一起下去，不然早餐都要涼啦！”

這話說得沒什么邏輯，不管她站在這里等，還是到餐桌上去等，早餐該涼還是要涼的，不會有什么區別。

但是夏菡生也沒有反駁，她擠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好。”

祖孫兩個一起下樓，坐電梯下去的。陸鳳英走得穩穩當當，倒是夏菡生，操縱輪椅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輪椅差點沒撞到門框上。

陸鳳英也沒說什么。

趙嬸對于這樣的情況一點都沒有大驚小怪的，剛才夏菡生雖然上樓叫去了，她也沒有馬上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來。

趙嬸是有經驗的保姆，她早就知道，主人家，特別是像陸鳳英這樣的老太太，很有名媛架子的，磨磨蹭蹭是常有的。

所以等到祖孫二人走到餐桌前坐下的時候，熱騰騰的早餐正好端到桌子上來。

牛奶是直接跟奶農訂的，煮好的新鮮牛奶，不是超市里面的純牛奶。陸鳳英低頭喝了一口，“倒還是熟悉的味道。”

過去的幾十年，她曾經養尊處優，習慣早上和晚上都要喝一杯牛奶。那時候國內都很難買到盒裝的純牛奶，只有奶粉，她不喜歡奶粉的味道。

她記得很清楚，是從十幾年前，她的生活每況愈下，連房子都賣掉了一大半的時候，才開始漸漸的戒掉了這個習慣的。

忽然重新拾起來，有種久違的親切感，同時也有那么一種說不清的傷感。

一下子就那么多年時間過去了。

夏菡生低著頭，腦子里依然在想剛才報紙上的內容。

陸鳳英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似的，“我啊，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天天都要上報紙。陸家小姐去參加舞會了，陸家小姐跟哪個年輕公子哥跳舞了，陸家小姐今天買了一只很貴的法國皮包……”

夏菡生把三明治塞進嘴里，她忽然沒什么胃口了，可是肚子似乎又餓著，于是食物就機械的，填鴨式的塞進了胃里。

陸鳳英繼續說道：“媒體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我本來不大想嫁給老太爺的，可是媒體整天的說老頭子又對我獻殷勤了，說他又給我買了什么，說得多了，我自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