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收了攤，走在去往縹緲大殿的路上。
他一路上都在思索花飲霜最后那句話，和她的眼神。
她的眼睛像鉆子一樣，一直旋進凌宇的心。
“我的天空沒有太陽。”
仿佛她一生的重量都賦予了這句話，使它擁有了中子星一樣的質感，讓人無法抗拒的被引力拉扯著跌落，隨它一起崩塌，跌入光都逃不脫的深淵。
不知不覺間，凌宇來到了大殿門口，此時大殿內人聲鼎沸，好似吵雜的菜市場，凌宇穿行在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當中，感受這奇怪的交流大會。
最奇怪的是那群年輕弟子，他們聚在一起，探討著誰的秋褲最酷炫。
還有一些散兵游勇，秋褲外穿，到處游蕩。
甚至在臺上講解心得的導師也穿著一條藍白相間的秋褲，正在侃侃而談。
看著群魔亂舞的大殿，凌宇已不知如何表達心情。
“喂，系統，飄渺宗快要被你玩壞了。”凌宇滿臉黑線。
【嗯。】系統難得的回應。
“靠你居然回答了！你居然回答了！”凌宇大為驚奇。
系統：【不是我的功勞，憑我是做不到的，這一切都是你努力的結果。】
“努力個球啊！這種夸獎根本讓人高興不起來。這特么就是你的功勞。”
系統不再回答。
凌宇調戲系統不成，便好奇的湊到那群年輕弟子旁，偷聽他們講話。
無論何時何地，階級永遠存在，在這群年輕的弟子中，產生了新的階級：穿得起秋褲的，和穿不起秋褲的。
在這兒，有一條得體的秋褲，是身份的象征。
而穿得起秋褲的階級里，又分為只有一條秋褲的，有多條秋褲的，拿秋褲當衣服穿的……
最高級的大腕兒，則是全身秋褲套裝，從頭到腳，秋褲、秋褲衣、秋褲帽，全副武裝，儼然一副時尚達人的派頭。
那位最潮的時尚達人，儼然是奕劍堂的天才之一，狂花落葉劍傳人——楊亮。
楊亮正侃侃而談，忽然瞥見人群中的凌宇，大喜道：“凌老板！來這擺攤啊？”
聽得呼聲，大家紛紛朝凌宇望去，七嘴八舌的圍將過去。
“哦！是凌師弟！”
“這就是售賣秋褲的凌老板？”
“對呀，你不認得？”
“聽過，沒見過，想不到凌老板這么年輕....”
“凌老板！有沒有山水畫的秋褲？”
“凌師弟！我打算進一批秋褲到山下銷售，咱們談談價錢.....”
眾人七嘴八舌，凌宇聽得頭暈。
楊亮摟著凌宇的肩膀，笑道：“怎么樣？我這身行頭還過得去吧？”
楊亮下半身穿著那條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秋褲，上半身套了兩條改造秋褲，還有一條淡綠色的秋褲圍成的帽子，套在頭上。
凌宇默默地捂上眼睛。
過得去你妹啊！
狗眼要瞎了啊！
淘寶買家秀都沒這么兇悍啊！
要是在快手直播你早就紅了吧少年！話說你到底是來聽講座還是來T臺秀的啊！
“凌老弟，不瞞你說，這秋褲真的暖，我就這樣穿出去，再大的風也不怕。”楊亮兀自喋喋不休。
“我去洗洗眼睛。”凌宇推開楊亮，失魂落魄的走了，只留下一堆疑惑的時尚達人。
“眼睛進沙子了？”楊亮暗自嘀咕。
就在凌宇躲進人群的時候，花飲霜也進到了大殿。
不得不說她運氣好，胡亂走了一圈，竟讓她撞到了正確路線。
甫一進門，她就吸引了不少視線，這個少女如同一枚冰冷的磁鐵，將少年的目光牢牢吸住。
花飲霜并沒有去聽廖逸晨的講座，即便這是廖逸晨在傳道日的首次亮相。
她知道師父不擅長在一群人面前發言，聽了也白聽。
她的目標是伙房老王，煉神境的大廚師——王耀揚。
據說王耀揚的刀工出神入化，而廚房刀具的長度與匕首相近，她正好可借鑒借鑒。
老王常年出差皇宮，難得回來一趟，花飲霜自然是不肯放過這機會。
圍著王耀揚的人很多，她正往里湊，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靠了過來。
朝那身影瞧去，好一個勾人的小姑娘！明眸皓齒，顧盼生輝，身著淡綠色的羅衣裳，外邊罩著一件白絨絨的小披肩，如一汪恬淡的清水，在人眼中溫柔的化開。
那古靈精怪的大眼睛，加上嬌俏挺拔的鼻梁，在花飲霜心中有著深刻的印象，她只瞥一眼便已心知肚明：是那個蒙面小丫頭！
百里繪靠了過來，悄悄對花飲霜耳語道：“喂，長腿妖怪。”
“你才妖怪！”花飲霜柳眉倒豎：“討打么？”
“不打啦，跟你打架越來越沒意思。”百里繪百無聊賴地吹著額頭的發梢，十分俏皮。
花飲霜哼了一聲，不答話。
百里繪說出了她的心里話，但她哪愿意承認？
臺詞被對方搶了這種感覺，令她很郁悶。
百里繪見花飲霜不理自己，繼續撩她：“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第一次我有些過火，對不住啦。其實你人是不錯的，如果當時你用那一招，我早就死了。”
【知道就好。】花飲霜心想。
其實第一次戰斗，花飲霜被強烈的痛經影響，從而無法使用絕招，否則現在百里繪的墳頭已經可以蹦迪了。
而后面幾次，由于花飲霜已經隱隱猜到百里繪的動機和身份，知道百里繪的威脅不大，而殺了她，自己也會惹上大麻煩，因此她不愿下死手。
所以百里繪才活到了現在。
百里繪可不知道這些緣由，此刻又在作死，一本正經地評論花飲霜：“人是不錯，就是長得太討厭了。”
“什么！！哪里討厭！！”花飲霜的聲音高了一個八度。
百里繪用右手摩擦著下巴，道：“腿太長了……嗯……胸脯也好大，嘁，真下流。”
花飲霜捏起拳頭，額頭青筋暴起。
百里繪依舊喋喋不休：“我跟你講，你長這么奇怪是沒有人喜歡的，如果我是你爹啊，肯定嫌棄死啦，恨不得離家出走，也不愿養這種女兒~”
花飲霜氣得半死，拔出匕首：“你再說一遍！”
百里繪嚇得一跳，彈開數丈，道：“哎喲，這年頭做老實人真難，說實話也被威脅，難吶，難吶。”
花飲霜氣瘋了，追著百里繪砍，百里繪咯咯咯的笑，在人群中鉆來鉆去，她知道花飲霜不敢真砍，還時不時回頭逗一下，惹得花飲霜狂追不已。
雪白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黑色的少女步履矯健如錦豹，她們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笑有笑的俏皮，怒有怒的動人，一顰一笑皆絕色，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看得眾弟子血脈噴張。
佳人不仁，以少年郎為芻狗。
大部分人眼中都是兩道抹不開的倩影，唯獨某人，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楊亮的時尚造型。
這人便是凌宇。
凌宇還在精神損傷中無法自拔，正計算著心理陰影面積，嘭的一聲，一個柔軟的東西撞進懷里，突兀又霸道的沖擊力將他頂翻。
凌宇仰面摔倒，柔軟的東西壓在他身上。
“喔.....”大殿里一片嘩然。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宇宙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