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妹剛走沒幾步,迎面就來了兩人,一人面須白凈,一看是就位公子哥,另一位其貌不揚,但太陽穴腫起,手掌青筋暴突,一雙小眼精光內斂,顯有不俗修為。
這兩人便是震南鏢局的公子爺張由檢,還有鏢師朱馳。
卻說張由檢自從見過百里繪之后,整天魂不守舍,做什么都沒心情,連老爺子交代的談判任務也丟過一邊,一心要找尋那位絕色仙女。
要不是朱馳極力勸誡,只怕張大公子這會還沒上路呢。
他們拖拖拉拉的騎行幾天,終于來到鷹嘴山地界,剛好遇上虎行鏢局被劫鏢一事,遠遠就聽到前方有打斗聲。
朱馳不知前方是何情況,便與張由檢放慢速度,慢慢探過去。
等他們來到現場,戰斗已經結束,鷹嘴山強盜正押著貨物上山,只留下趙六妹在后面晃悠。
那朱馳認得趙六妹,并不如何驚慌,可張由檢沉不住氣,眼見這一地尸體,不由驚呼:“哎喲!這誰干的?”
趙六妹大大方方的承認:“我。”
張由檢一愣,沒想到這位瘦小的女子如此狠辣,好奇道:“不知姑娘跟這些人有何冤仇?”
“沒仇,小女子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趙六妹咯咯咯笑,那道刀疤隨著笑容擺動,宛如陰險的毒蛇。
笑了一陣,她陰陽怪氣的說:“咱倆別裝了,不都是為了你爹么?”
“我爹?”
“你就是張公子吧?跟張老爺子長得挺像的。”
張由檢一聽人提起自家老爹,便自豪起來,說道:“對,我爹是震南鏢局的總鏢頭,整個江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家鏢局可是南方排第一的老字號,響當當的沒得說!”
趙六妹輕哼道:“要不是我們幫他清掃障礙,這第一還指不定是誰的.....”
張由檢聽她詆毀自家鏢局,不悅道:“你說什么?”
朱馳連忙拉著張由檢袖子,低聲道:“公子,不可無禮,這是鷹嘴山大當家趙六妹。”
張由檢低聲回應:“我知道是她,可她辱我爹爹,這口氣如何能吞得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細枝末節糾纏不清.....”
“夠了!啰嗦。”
張由檢打斷朱馳,大大咧咧的走向趙六妹,說道:“我爹爹讓我來跟你談事,怎么著,上哪談?”
趙六妹的年紀已有三十又六,又是大當家,勉強算是個長輩,她見張由檢如此不尊敬自己,心頭也是有氣,淡淡道:“當然是上山談,難不成你想在這?”
這里到處都是尸體,腥臭難聞,張由檢道:“不想。”
“寨里好酒好肉,包你滿意。”
趙六妹前邊帶路,張由檢和朱馳緊隨其后,他們趕上大部隊,在蜿蜒的山路中前行。
張由檢心不在焉,時不時拿出一支發髻,對著它發呆,連路都不看。
這是當初在風坡鎮時,朱馳用來騙張由檢的發髻,當時朱馳為了交差,只好出此下策,沒想到張由檢竟拿著不放,將其當成無上寶貝一般愛護。
趙六妹看見了,取笑道:“喲,哪家的小娘子,竟讓張大公子如此魂不守舍。”
“不知道…..”張由檢呆呆的說。
“不知道?這可奇了。”趙六妹心生好奇。
張由檢喃喃道:“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就像早晨的太陽蓋過月亮,我不再注意月亮在哪里,其他東西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
趙六妹眉毛一挑,不再調笑張由檢,只管悶聲走路,朱馳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鷹嘴山怪石嶙峋,林木茂密,張由檢和朱馳跟著強盜一伙七拐八拐,行了大半個時辰,終于來到匪窩——飛鷹寨。
那些腳夫將貨物放置妥當之后,其中一人越眾而出,對趙六妹道:“這位女大王,我們已經將事兒辦妥,就不叨擾您了,就此別過。”
那腳夫說罷就想離開,趙六妹攔住了他:“哎?我答應讓你走了嗎?”
“這…...不知女大王還有何吩咐?”
趙六妹道:“你已知道上山的路,若是帶官兵來找我喝酒,我可陪不起呀。”
那腳夫聞言大駭,叫道:“女大王,你就是借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吶!我發誓,我發誓!我什么事都不知道,絕對會守口如瓶,一個字兒都不會說出去!若違此誓,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他腳夫也聽見了,紛紛湊過來,發誓絕不透露半句。
趙六妹淡淡道:“哦,既然發誓了,那就走吧。”
眾腳夫如蒙大赦,連連道謝,轉身便走,腳步快極,其中一人因為太慌張摔了一跤,連滾帶爬的好不狼狽。
眾強盜大笑,6把飛刀在笑聲中穿梭而過,直戳腳夫后心!
“啊!”
“你……你……”腳夫回頭指著趙六妹,眼睛一翻,立撲。
六個腳夫無一幸免,全部斃命!
趙六妹還保持著飛刀的姿勢,臉上的刀疤愈發猙獰。
她抖了抖雙臂,冷漠的望著尸體,對身邊人說:“把他們剁了,拉去喂狗。”
“好嘞!”幾名盜匪答應一聲,便上前處理尸體。
張由檢望著尸體,眼皮直跳,皮笑肉不笑的問道:“你還養狗啊?”
趙六妹摸了摸臉,朝身邊的強盜指了一圈,在張由檢耳邊低聲道:“這不全是狗嗎?”
朱馳微微皺眉,張由檢則恍然大悟,對趙六妹翹起大拇指,笑道:“趙當家真乃妙人。”
張由檢和趙六妹客氣一陣,步入一間大屋之中,開始談正事。
鷹嘴山年初曾因內訌而分崩離析,原來的大當家二當家在火拼中陣亡,趙六妹趁機接管鷹嘴山,中高層頭目都換了個遍。
趙六妹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張老爺子開什么條件?”
張由檢道:“照舊。”
“照舊?人都換了,憑什么還照舊。”趙六妹瞥了張由檢一眼。
張由檢不知如何回答,朱馳接過話頭:“你們換了,張家可沒換。”
言下之意,是震南鏢局張老爺子話事,他還在,就得按他的規矩來。
趙六妹道:“朱大保鏢,一只貓能幫你抓老鼠,一頭牛能幫你犁地,你給它們的報酬都一樣嗎?”
朱馳一愣,心想,貓抓不抓老鼠倒無所謂,重要性必然不如牛高,但趙六妹這話是個陷阱,我可不能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