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妹的問題十分刁鉆,朱馳還沒想好怎么接口,張由檢卻已接過話頭,說道:“肯定不一樣啊,牛可犁地,還可拉磨,即便是宰殺,也比貓肉實在多了。”
張由檢還在為自己的淵博知識洋洋得意,趙六妹下一句就噎得他不知如何回答。
“以前的飛鷹寨是貓,現(xiàn)在的飛鷹寨是牛,帶給你們的好處不一樣了,報酬卻還是老樣子,這不是欺負人家嗎?”趙六妹擺出一副嬌滴滴的樣子,笑道:“張老爺是不是覺得小女子好欺負?”
“唔…..這個….也不是……”張由檢支支吾吾,尷尬的望向朱馳,盼他解圍。
朱馳沒想到少爺如此膿包,只好硬著頭皮上,對趙六妹道:“是貓是牛,可不是由你自己說了算。吹牛誰不會?我還說廖逸晨是我徒弟呢。”
“你覺得我不值這個價?”趙六妹盯著朱馳。
“那要看你開什么價。”
趙六妹伸出兩個手指,道:“兩倍。還有,張大公子,我?guī)湍愀愣ɑ⑿戌S局,你幫我搞定官府。”
“官府?”
“這回虎行鏢局吃了大虧,還有齊家,這些貨物是齊家的,他們兩家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定會告官。萬一官兵攻來,這可大大的不劃算。我可是按張老爺?shù)姆愿雷龅模銈儾粠臀覓叱箢欀畱n,我怎么做事呀?”
趙六妹說的幾乎是實情,其實張奇年為了形成壟斷,會刻意打壓同行,特別是那些具有競爭力的同行。
而虎行鏢局是近年來竄得最快的鏢局,隱隱有追趕震南鏢局的勢頭,因此成為張奇年的重點打擊對象。
各大山寨前幾個月就收到張奇年的通知,讓他們多多為難虎行鏢局,不可讓虎行鏢局的鏢走得太順利,而趙六妹心狠手辣,眼見嚇不走董千舒,索性殺了算球。
張由檢也知道這些緣由,說道:“這次你們做的不錯,我爹會處理好官府的。不過……兩倍要價,是不是太高了?”
震南鏢局每年給2000兩銀子作為合作費,若是翻上一番,便是4000兩,這在張由檢看來,實在是有些高了。
趙六妹說:“我們做著刀頭舔血的買賣,4000兩銀子,一點也不高。”
朱馳道:“別忘了,若是沒有老爺子,你們也做不成這買賣。”
趙六妹輕蔑一笑:“別以為撒下種子就能享受果實。我們自己生根,發(fā)芽,在風雨中掙扎,你們卻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要不咱兩換換?”
趙六妹這話說的很不客氣,朱馳心頭火起,冷聲道:“只怕你沒那本事。”
“不就是伺候大少爺么?伺候人的事兒,我可拿手了。”趙六妹媚笑。
張由檢望著風韻猶存的趙六妹,又盯著她那猙獰的刀疤,不由得眼皮直跳。
朱馳聽到對方提起大少爺,臉色就是一黯,忙扯開話題:“張老爺說了,區(qū)區(qū)女流之輩,給你原價已經(jīng)不錯了,若是不識抬舉,坐地起價,那便…….”
“那便怎樣?”
朱馳面沉似水:“那便拿頭來換吧。”
此言一出,眾強盜紛紛拔出兵器,對張朱二人怒目而視,場面頓時劍拔弩張。
朱馳冷冷的環(huán)視一圈,忽然拾起桌上的筷子,雙手連抖,快若閃電。
只見六道勁風射出,筷子嗤嗤射入一截木頭當中,整整齊齊擺成一個三角形,每根筷子間距都是一般無二,深淺俱都相同,宛如用最精密的尺子量出來一般。
趙六妹擅使暗器,陡然見朱馳這一手,不由得心神俱震:這朱保姆多年不見,怎地竟變得如此厲害?
眾強盜也是大駭,心想剛才這些筷子要是扔向自己,哪還有命在?
朱馳見嚇住了對方,便道:“別以為山高皇帝遠,就可以讓翅膀長硬。咱門還是和和氣氣,別提過分的要求才好。”
張由檢見朱馳現(xiàn)出這手神功,不由得氣勢一振,大呼過癮。
“哈哈,兩人就把整個山寨唬住,只怕天下間也沒幾人能做到,這份氣魄,舍我其誰!”
“若是風坡鎮(zhèn)那位仙子也在的話,定會愛上如此英雄的我…..”
正當張由檢yy的時候,趙六妹忽然大笑。
“你笑什么?”張由檢奇道。
趙六妹收束笑容,問道:“張老爺今年高壽?”
“七十。”
“嗯,等他百年之后,震南鏢局的場子由誰來撐?”
趙六妹這話說得十分不敬,張由檢和朱馳頓時臉色大變。
趙六妹又拋出一個炸彈:“張老爺子給的價實在太低,兄弟們快要喝西北風了。義真寨,熊屋嶺,王瞎子他們,都已與我聯(lián)合,張老爺子要么把我們?nèi)珰⒘耍础?.哼哼,若是得罪了我們……”
趙六妹瞇起眼睛,一字一句道:“聽說京城的天威鏢局有意南下,而張老爺子年事已高。我們等的起,老爺子等不起…….朱師傅,到時候你還會為張家拼命嗎?”
趙六妹的言語正中要害。
朱馳深知,震南鏢局幾乎是靠張奇年老爺子一個人撐起來的,若是老爺子駕鶴西去,留下張由檢這個膿包,必定鎮(zhèn)不住場子。
那些有能力的老伙計看不起張由檢,定然不服管教,若是沒發(fā)生什么事倒還好說,若是有事,張由檢立刻會變成孤家寡人。
朱馳望著這個不成器的后生,暗暗嘆了口氣。
張由檢也聽出了趙六妹的意思,這不明擺著說我不行嗎?他氣得大拍桌子,怒道:“你咒我爹死?”
趙六妹夸張的捂著心口:“沒有啊!你可別冤枉我!”
“你明明說了!還想抵賴!”
“我哪句話說了?”
“你,你……你說我爹年事已高,沒幾年好活了!”
趙六妹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大家都可作證,你說是不是呀,朱大鏢頭?”
張由檢說不過趙六妹,臉皮憋得通紅,不知如何反駁。
朱馳暗暗嘆氣。
趙六妹剛才確實沒明著說“張老爺沒幾年好活”。
雖然意思是那個意思,可現(xiàn)在爭這些有什么用?她擺明了以年齡為籌碼,坐地起價。
朱馳附到張由檢耳邊,悄聲說道:“少爺,這女人不好對付,把老爺那封密信拿給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