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泊炎問道:“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花飲霜仍是一副吃驚的表情，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嚅囁道：“我…我不方便說，但此事與我無關，昨夜雪停之后，我便出去了，沒再見過張由檢。”

蒼泊炎追問：“雪停是寅時，你是那時候出去的嗎？”

寅時是3：00～4：59。

花飲霜搖頭：“不，沒那么晚，我睡下沒到一個時辰就已出去，應該是丑時。雪早就停了，肯定不到寅時。”

丑時是1：00~2:59。

蒼泊炎嗯了一聲，他清楚昨晚的雪停時間，剛才他故意說錯，是為了試探花飲霜，看她有沒有在時間上撒謊。

蒼泊炎心機深沉，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問道：“聽他們說，你跟張由檢有些過節？”

花飲霜：“我們因小事起了點沖突，但不至于殺人。”

蒼泊炎冷笑：“不至于？”

花飲霜斬釘截鐵：“不至于。”

蒼泊炎繞著花飲霜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然后緩緩說道：“姑娘花容月貌，端莊秀麗，我閱人無數，像姑娘這般美麗的女子，實屬少見，而張公子風流成….”

他本想說風流成性，但怕得罪張奇年，便改口道：“張公子風流倜儻，對姑娘一見傾心，便動起了歪心思。但他打你不過，只好另尋捷徑，打算等你睡著之后，再行偷襲，便可制住你，然后…..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花飲霜被人這么當場談論，不由得大皺眉頭，不悅之情溢于言表。

蒼泊炎才不管她，繼續說：“可百密一疏，他沒能完全制住你。你悄悄掙脫束縛，趁他輕薄于你的時候，反戈一擊，將他殺死。但你被他占了便宜，自是悲憤異常，因此向他的尸體發泄，捅了他67刀。”

蒼泊炎此言一出，其他捕快紛紛點頭，大贊捕頭神機妙算，附和道：“應是如此。”

花飲霜卻是冷笑：“大人，你這故事編的好啊，怎么不去茶館說書？”

蒼泊炎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是不是編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花飲霜與他對視，目光炯炯，說道：“當然清楚，我沒殺他。不過若真如你所說，我一定會殺了他，再捅上七八十刀。”

兩人的眼神都十分犀利，兩雙鷹眼對視，空氣中似有火花劈啪作響。

蒼泊炎忽然移開目光，道：“你左手怎么了？”

“受了點傷。”花飲霜一驚，心想，這都能看出來？

蒼泊炎抓起花飲霜的左臂，說道：“讓我看看。在下略通醫術，隨身帶了些藥品，也許能助姑娘。”

花飲霜惱他隨意碰自己，一掌擊出，拍向蒼泊炎的手臂。

蒼泊炎只有單手，若要反擊，只能放開花飲霜。

她這招攻敵之不便，頗為精妙，豈料蒼泊炎卻不松手，而是運勁反震，將花飲霜震得虎口發麻，手臂依然緊緊抓著花飲霜。

這一震之下，花飲霜心知兩人差距甚大，便不再反抗，仍由蒼泊炎查看手臂的傷勢。

蒼泊炎道一聲得罪了，小心翼翼地將她袖子撩起，只見小臂和大臂上各有一處傷痕，像是重物擊傷，又像是灼傷。

蒼泊炎說：“這是新傷。”

花飲霜點頭：“對，是昨晚受的傷，但跟張由檢無關。”

蒼泊炎笑了笑，又盯著花飲霜腰間匕首，問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我敢不給么？”花飲霜反諷一句，把匕首遞給蒼泊炎。

蒼泊炎反反復復檢查著匕首，一言不發，然后又遞給李述。

李述說：“嗯，應該是這種刀。”

蒼泊炎不置可否，把匕首拿到二樓，在張由檢尸體上比劃來比劃去，露出疑惑的表情。

此時眾人都聚在一樓，被捕快看守著，不許離開，也不許其他人靠近。

消息已被封鎖。

二樓房間內只有蒼泊炎和李述二人，還有張由檢的尸體。

李述低聲問道：“是她嗎？”

蒼泊炎摸了摸鼻子：“可能是。”

說罷他又望了望窗口和門，露出疑惑的神情。

李述說道：“我覺得就是她。第一、她有動機；第二、她講不出昨晚去了哪里，可其他人都能說的出來，且神色自然，有些人甚至能互相驗證。第三、外邊的雪地，只有她的房間窗下有腳印。第四，她手臂有傷，應該是與張由檢搏斗的時候弄傷的，第五……”

“第五，她這把匕首跟傷口匹配？”蒼泊炎截斷他。

“對，所以兇手定然是她。”李述點頭。

蒼泊炎搖頭道：“難說。”

“怎么？”李述不解。

“那她為什么不逃？還大搖大擺的回來？這怎么解釋？”蒼泊炎點出一個問題。

“這……欲縱故擒？反其道而行之？目的嘛，就是為了消除懷疑。”

“這理由太牽強了，不管怎么說，都是直接跑掉劃算。”蒼泊炎搖頭。

“也許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呢？您獨臂神捕名聲在外，再加上張奇年威震江南的大名，她只好兵行險招。”李述推測。

蒼泊炎終于點頭：“這樣還勉強說的過去。也許她殺人之后，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但跑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跑不掉，這才回來。雖然這樣很冒險，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智的，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判斷失誤，實屬正常。”

李述認可道：“嗯，她應該是弄巧成拙了。畢竟，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沒多大嫌疑。”

蒼泊炎又望了眼窗子和匕首，說道：“我也覺得是她，走，下去試探一下。”

蒼泊炎一下到一樓，立刻指著花飲霜，吩咐手下：“把她抓起來！”

花飲霜：“為什么抓我？難道你認定我就是兇手？”

“是的。”蒼泊炎將剛才李述說的那五點復述一遍，冷笑道：“不是你還有誰？難道是我嗎？”

花飲霜哪肯束手就擒？她擺出架勢，暗暗懊惱剛才不應該把匕首交給蒼泊炎，此時赤手空拳，怕是敵不過這幫捕快了。

花飲霜正焦急間，凌宇高聲叫道：“慢著，你們別冤枉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