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瑜看著喬晚風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這是她有心事的習慣動作,他自己心里也像是針扎的一樣疼痛,要不是他一時鬼迷心竅,禁不住誘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想起自己剛才知道的另一件事,周良瑜的心中就像是幾萬只螞蟻在爬,他們在咬著他的心臟,一點一點的腐蝕他,鈍疼。
這都是怎么了呢?周良瑜閉了閉眼,呼了一口氣,張口說著,“小喬,你別怕,你要是想要生下來,我和你一起養,我們回熹城吧!離開這個地方,我一定會把它當成自己的孩子,不不,這就是我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聽到他的這一段話,喬晚風不可謂不震驚,她抬起頭望著周良瑜,他的表情真摯而誠懇,他還愛著自己,這一點喬晚風沒有絲毫的懷疑。
可是同樣,喬晚風不理解周良瑜的所作所為?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不明白一個人的身和心是怎么分開的?
喬晚風自問不是一個刻板保守的人,情到深處,她也會想著把自己給他,可是周良瑜有很好的自制力,每次都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剎住。說要把最好的留到他們洞房花燭夜時,可是轉臉她就看到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張床上共赴巫山幾度云雨。
她剛想要開口拒絕周良瑜的好意,就看到了長椅斜對角的夏雪初,她站在周良瑜的背后,而周良瑜是在喬晚風的斜對面的。
夏雪初站在那里愣愣的,看不出來在想什么,平日里張揚跋扈的女子,此刻卻像是一個泄了氣的沒有靈魂的空殼娃娃。看到喬晚風看過來,她才反應過來一樣,慢慢的朝著他們走來,眼含淚光,無限幽怨與憤恨不甘。
喬晚風從來沒見過夏雪初這樣,即使在周良瑜為了她喬晚風對她大發雷霆亦或是冷言冷語的時候,那個女子都可以頂著明媚的孩子氣的笑說,“看吧!你還會對我發火,說明你心里還是有我的。”
周良瑜順著喬晚風的目光回頭,看到了背后的夏雪初,面色一變,心底一沉,感覺腦仁兒都在隱隱作痛。
他想轉身拉著喬晚風離開,卻發現喬晚風盯著夏雪初,面無表情,目不轉睛,人也慢慢的站了起來,表情甚是不可置信。
喬晚風所盯看的,正是夏雪初的腹部。
夏雪初不像以往每次見到喬晚風一樣,整個人充滿斗志,好像打敗了她喬晚風就贏得了全世界一樣,而是徑直走到周良瑜的面前,紅著的眼睛里流淌著的,是她曾經無論怎樣都不會在他面前掉落的眼淚。
她哽咽道,“周良瑜,你替別人養孩子也不愿意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這可是你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你竟然要我把它打掉,愛與不愛的區別就這么大嗎?你真的就這么愛她嗎?愛到可以養她肚子里別人的孩子。可是既然你這么愛她為什么要跟我上床……”夏雪初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后的幾句,她是聲嘶力竭的吼出來的。
周良瑜偷眼看了喬晚風,她低垂著眉眼,看不出情緒。
他突然有些生氣,她怎么可以這么無動于衷?喬晚風怎么還可以這么平靜。
可是周良瑜,你到底想讓她作何反應呢?
周良瑜轉身淡淡地看著夏雪初,一句話都沒說,事不關己的樣子讓人看得人憤怒。
如果不是夏雪初說,誰也想不到就在半個小時前,那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檢查出來有了三月多月的身孕,而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孩子的生父幾乎是連考慮沒有考慮,就讓她打掉,只因為他懷疑她是故意的,故意在三個月后才讓他知道的。
夏雪初不答應,兩個人僵持不下,所以他才跑出來透氣的,沒想到卻遇見了他這些天心心念念的人兒,沒想到再見面是這樣一個令人手足無措的情況。
喬晚風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夏雪初會這么對周良瑜。她的眼睛紅的像是要噴出來火、流淌下血一樣。
同時她的腦袋不受控制的想,三個月,不是說他們之間只有那么一次嗎?難道不是被她撞見的一次嗎?可是夏天的衣服那么薄,她的肚子確實已經微微凸出了呀!這個騙不了人的吧!
不禁抬眼看向周良瑜,這個她愛過的男人在那一刻都在說謊騙她。
周良瑜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么的失望和不可置信,便也大概猜得到她此刻的想法,所以他心虛地閃躲了。
因為夏雪初的聲音,花園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在猜想這三個俊男靚女之間有什么恩怨糾葛。
周良瑜的原本的凈白面皮頃刻間漲得通紅,聽著周圍人的私語聲,他感到無地自容,他想像以前一樣無視她直接轉身離去,或者干脆斥責夏雪初這個煩人的女人,可是看著她的眼睛,里面的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這么狼狽的她,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永遠是光鮮亮麗的。
周良瑜突然想起夏雪初以前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女人的眼淚是珍珠,是鉆石。讓女人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所以我不會因為你哭,因為我不想讓你成為我定義的壞男人。”
那個時候他們是高二吧!她的表情那么真摯自然,他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的那種震撼。可是那種震撼,不足以讓他把心放到她的身上,就是,這么的無理由。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夏雪初伸手把周良瑜推到一邊,對著他身后的喬晚風猛的一推,喊道,“他竟然要養你肚子里的孩子,卻不要他自己的孩子。我討厭你!喬晚風,你是個自私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喬晚風措手不及,她的手邊連個可以抓握的東西都沒有。在身體向后仰著倒下去的時候,她不由得苦笑,是上天都覺得她太糾結了,所以要幫她做出一個選擇嗎?可是為什么?想到這個現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小家伙的生命將會流失的時候,她很想挽留呢!
想象中的重重落地并沒有來臨,喬晚風倒在了一個堅實的臂彎里,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聽到了低沉的憤怒聲,“我的孩子輪不到那個男人來養,自己得不到男人的心怪別人有什么用,蠢女人!小風今天是沒事,要是她有事,我讓你哭都沒有地方去。”
明澄的這些話幾乎是從他牙縫里說出來的,被她扶著的喬晚風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冷戰,由內而外。
明澄沒有注意到喬晚風的反應,也沒有看到她看自己的陌生眼神,把喬晚風的身子扶正,又對著夏雪初說,“還有,她是不是自私,你說了不、算。”
語畢還輕蔑的看了一眼此刻還伸著一只手臂想要拉人的周良瑜,優柔寡斷,搞不清楚自己內心真實感情的男人最讓人產生不起來好感,曾經他還羨慕過這個男人,現在?呵呵了好嗎!
明澄的目光像是夾雜著細小冰刀的一陣風,吹到周良瑜的身上,不疼,但是屈辱。
被他用那種眼光看著,是個血性男人就受不了,可是,這樣的目光不是他應得的嗎?周良瑜拉住還想說什么的夏雪初,有些氣急敗壞的低吼,“走,還嫌不夠丟人嗎!”
夏雪初此時完全愣怔,明澄的話震得她鼓膜都是疼的,是她得不到他的心,是她夏雪初得不到周良瑜的心,快十年了,她敗給了一個她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人。
喬晚風自私嗎?也許是,在她和周良瑜的感情里,她沒有看到她的付出,可是誰又能說她錯了,她能讓周良瑜心甘情愿的寵著、愛著,而周良瑜自己也樂在其中,她帶給周良瑜的快樂不容抹殺。
誰又能說她真的自私,在兩性關系里,本就是只有被愛的才是主宰者、才有資格放手,喬晚風是她和周良瑜的主宰者,周良瑜是他和自己的主宰者。
夏雪初低垂著眼睛任由周良瑜拉著離開。
看熱鬧的人,因為兩個主要表演者的離場而慢慢散去,空氣里褪去了的劍拔弩張,只剩下了一對此刻還黏在一起的男女。
“小風,你沒事吧?”看著那一對兒礙眼的男女離開,明澄趕緊看著此刻還乖乖待在他懷里的喬晚風,語氣中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沒事。我們走吧!”喬晚風恍惚的笑到,或許剛才是自己看錯了,明澄雖然有時會有點小無賴,但絕對不是個冷漠的人,甚至大多數時候,在她面前,他是溫柔的,想到這里,喬晚風微笑著釋然了,一定是自己剛才受到過度的驚嚇,感覺錯亂了。
“你先吃點東西吧。孕婦不是挨不了餓嗎?”
明澄沒有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而是去看自己另一只手里還提著的剛才買回來的東西,剛才真的是嚇得他感覺天地都有些暈眩了,只是憑著自己的本能,閃電般的撲過去,幸好他攔住了她,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