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閑聊過后,馬小翠忽對老生道:“我與你妻雖只有一面之緣未曾深交,家中出了這等事總要去瞧瞧的,免得說我倚老賣老,架子大得不得了。”
“那怎使得?您老今日方到,還是先歇著吧,明日我叫她前來拜見。”老生忙道。
“雖然輩分在此,可論年紀你夫婦比我要大,應是我去家中才對。”
她雖如此說,老生卻執意不肯。
莫絕倫一見便勸道:“姑姑既然說話,你若堅持反惹得不痛快,還是去吧!也好叫姑姑在村中轉轉見識下咱莊民風。”
“既如此,那我先回家候著,讓青衣、不念帶您去我家,您以為如何?”老生道。
“好。”馬小翠點頭道。
“姑奶奶,讓青衣先帶您去村中戲臺瞧瞧呀?”莫青衣湊前道。
馬小翠拉起她的手,笑道:“乖丫頭,奶奶我還未曾聽過戲呢,城里那戲樓唱了若干年,元寶他爹總不帶我去,這回我定要過過癮。”
聽她一說,莫絕倫忙對莫不念吩咐道:“姑奶奶要去聽戲,你速去要他們準備停當。”
莫不念一聽轉身跑出去了。老生也告辭先回了家。
馬小翠拉著莫青衣也要出門,霸如花一見卻不樂意了。指著莫青衣對馬小翠道:“十三奶忒過偏心,瞧她長得美貌便不理俺了。俺可是你的親孫女,你何時這樣拉過俺的手?”
馬小翠斜了她一眼,道:“你長得人高馬大、臉似銅盆手如蒲扇,奶奶我和你站在一處心里別扭。不過話說回來,奶奶喜愛美貌女子哪里錯了?你若長得有青衣一半,我自然樂意拉你的手。”
“俺長得不丑。”霸如花道。
“是哪個不長眼的說你不丑?”馬小翠笑問道。
“俺爺爺。”霸如花道。
“那老泥鰍……”馬小翠說到此處瞅了一眼莫絕倫,又改口道:“你爺爺眼睛長在頭頂上,他哪瞧得出美丑?”
“大伯,俺爺爺說俺不丑,你說俺長得丑么?”霸如花問莫絕倫。
“你爺爺說的總不會錯。”莫絕倫笑道。
“那你是說俺十三奶說的不對嘍?”霸如花又問。
莫絕倫登時又氣又惱,猛地一捂肚子,倒吸口涼氣道:“怎的偏偏這時疼起來了?青衣,你陪姑奶奶先去,爹爹過會便到。”說罷,捂著肚子向后去了。
“哼!俺曉得你怕得罪十三奶,才借肚子痛逃走。”霸如花撇嘴道。
“妹子想來誤會了爹爹,他近日里常鬧此癥候,并非借故離去。”莫青衣忙道。
“是陳疾么?”馬小翠問道。
“這倒不是,只是近半月才有的。”莫青衣答道。
“走啦走啦,聽戲要緊。”霸如花催道。
四人出了大宅在村中一路行走來至中間一處空場。場子北面搭建了好大一座戲臺,下面一排排擺著石凳,再往外是一圈涼棚,涼棚下擺放桌椅等物,顯是身份稍高之人坐此聽戲。莫不念在外面迎著將四人接到涼棚下落座,又拿來戲折子要馬小翠點戲。
“我未曾聽過,哪里懂得這個?元寶,你來點。”馬小翠道。
“我一時也不想不出該點哪出戲,我看就點你們在縣城所唱的那出,如何?”唐夢銀道。
“叔叔說的可是《殺破狼》?”莫不念問道。
“正是。”唐夢銀點頭道。
“姑奶奶,您的意思呢?”莫不念又問馬小翠。
“那便唱吧!”馬小翠道。
莫不念出去后,莫青衣道:“姑奶奶可知此戲由來?”
馬小翠點頭道:“此事我倒是聽元寶說起過。你弟出走,你等怎會懷疑是狼頭嶺將人擄走呢?”
“那只是掩人耳目罷了。最初也曾懷疑是狼頭嶺所為,我爹進城探查一番后,聽聞常有少年失蹤,便對那田不語有所懷疑,最終定下這邊大唱《殺破狼》,那邊要茶花借機進入田府。”莫青衣答道。
馬小翠一拍大腿,怒道:“提起那田不語我便來氣,那個千年老花瓶做得腌臜事想來覺得惡心,強要那好好的少年去陪什么異國女子,瞧瞧把人折磨的個個神疲筋軟,如呆雞傻鵝一般……”
“娘,莫要再說了。”唐夢銀急道。
“為何不許我說?”馬小翠奇道。
唐夢銀照莫青衣努了努嘴。馬小翠一瞧,見她垂頭低眉,忽想到那莫不念也曾押在田不語府內,自己如此說她面上定然難堪。
“姐姐為何沒有一同去城里?”霸如花恰好插話問道。
“他們都走了,村中總要留人的。”莫青衣道。
“前些時日,我曾在笑舞狂歌見過一人,那人面容倒與你有些相似,只是穿了一身男裝。”唐夢銀忽道。
“叔叔想是瞧錯了,我有些時日未進過城了。”莫青衣面不改色道。
“那定是我瞧錯了。”唐夢銀說著轉向馬小翠又道:“娘可知青衣在咱縣城那是大有名頭的?”
“噢?有何名頭?”馬小翠詫異道。
“縣城五少,娘可知曉?”
“我平日里少出門,未曾聽說,是哪五少?”
“呵呵,五少么……細說來便是東少尉、西少莊、南少閣、北少府、中發財。”
“中發財?可是說你?”馬小翠問道。
“兒哪里排的上,說得是錢百萬之子錢丹梅。”
“這我曉得,《男人那些事兒》么,他那書我瞧了,忒惡心。”馬小翠道。
“俺也瞧了,是惡心。”霸如花道。
馬小翠聞言照她大腿便掐,口中罵道:“你快些滾回家去吧!說過不許進我房里,你怎執意不聽。”
霸如花連忙躲閃,口中道:“俺未曾去過你屋,那書俺是在外面買來的。”
“莫要吵了。”唐夢銀見二人又鬧,便叫道。
“不鬧了。兒呀,你說中發財是錢丹梅,那四人又是誰?”馬小翠道。
“四人中有三個不說也罷,中間那西少莊卻是指她。”唐夢銀指點莫青衣道。
“我這乖孫女名頭如此響亮呀。也不對呀,不是五少嗎?青衣乃女兒身怎排得進去?”馬小翠道。
“青衣極少露面,恐沒幾個知道她是女子,我當初也以為她與我一樣都是男人。”唐夢銀道。
“姑奶奶,此事孫女都不知曉,叔叔定是在說笑。”莫青衣道。
“你可認得宋聽雨?”唐夢銀問道。
“聽過此人,卻未曾見過。”莫青衣道。
“那定是我記差了。”見她不認,唐夢銀自覺無趣,便住了口。
這時,戲臺上已穿著停當,隨著鼓鑼響起,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