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昏黑,陣陣冷風吹起。
抬頭望,不遠處一座大山陰沉沉的如遠古的野獸正在擇物而噬。臨近山腳一座巨大石碑迎風佇立,上面三個大字:虎頭山。
武小樹站在碑前靜立了片刻,拔腿向怪石嶙峋的山上沖去,行不多久進了一片樹林,穿過樹林眼前竟是一片殘缺風化的碑林,他想也不想來至一塊尚完整的碑前,碑上字跡模糊,他伸手在那字跡上點了幾下,隨著輕微聲響石碑向左移動露出一個洞口來,他拾階而下,身子消失石碑又移回了原位。冷風卷著落葉飄過,仿似沒人出現過。
他探手自左邊墻洞中抽出一根干燥的火把,又從身上掏出引火之物點燃了,順著石階向下走不多遠地勢變的平緩,再走,竟然開始往上的趨勢,越往上臺階變得越陡。也不知走了多久,遠遠見到一處光亮由小變大,待到近前卻原來是一個洞口。他將火把熄了丟進墻上洞里然后自洞里走了出來。
幾聲低吼隨之響起,卻是幾只黑色巨虎見他乍現正作勢欲撲過來。
“臥下?!彼p喝道。
黑虎瞧清楚是他,竟極乖巧的收聲趴伏在原地。
眼前是一條平坦近兩米寬的石路,順著石路前行,耳旁風吹得更猛,向兩側望除了模糊的山嶺再無他物,這路竟修建在山峰頂端。行不多久石路盡頭是一座高達數丈的石雕,這石雕乃是一個虎頭,巨大虎口張開著使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他徑自向虎口中走去,進到里面竟有兩座石門,伸手往右方摸去,也不知在哪里點了一下石門左右分開了。邁步進去,里面竟是別有洞天,中間是一條寬約兩丈的水池,不知從何處流來的泉水嘩嘩作響,流進池中后又緩緩往里面流淌,水流兩側各有數間石屋,門窗關閉著。此間往上憑空敞開著,抬頭望,可見到高空的烏云被狂風卷裹著不住翻滾,淡淡亮光自上面落下經池水反照,有種柔和的明亮充斥整個空間。
越過水池沿著水流再往里走,流水潺潺自腳旁流過,行不多遠眼前一片開闊,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水塘,沿著水塘有十幾棵高大的樹木生的枝繁葉茂,樹下是石凳石桌,再遠處花草中有幾間木屋。
此刻,樹下石凳上站起一位白衣如雪的貌美女子,見他出現便迎了上來。待到近前盈盈施了一禮,道:“武公子來了?!?/p>
武小樹微微一笑,回道:“多日未見,白小姐可好?”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在集市上買豆腐又參加過選美的白美玲。
白美玲道:“謝公子惦記,閑來無事種種花草,此處恬靜我極喜歡?!?/p>
武小樹點頭道:“那就好。”
白美玲輕聲道:“公子有近十日未來了,可是家中有事亦或是縣衙公務繁忙?”
武小樹點頭道:“是有些雜務纏身。怎么?可有事發生?”
白美玲搖頭道:“除了白日里那些人有些吵鬧,并未發生什么事情。”
武小樹問道:“我師父可曾回來過?”
白美玲道:“公子初將我……帶來時見過他老人家那一面,之后再未見過?!?/p>
武小樹沉吟片刻,又問道:“那人怎樣?”
白美玲聽他問微微一笑,回道:“不哭不鬧,很好?!?/p>
武小樹點頭道:“看來你二人相處得很是融洽?!?/p>
“此處除了她再無別人,我也不能堵她的嘴不叫她說話。”白美玲說到此處稍一停頓,又道:“我瞧她對公子還是極有情意的?!?/p>
武小樹聽罷面色微沉,道:“我與她不是一路人,此話莫要再提。”
白美玲微怔,輕聲道:“我爹白太黑乃祭國后裔,我與公子也非一路人?!?/p>
武小樹道:“你是說當初我不該留你性命么?”
白美玲輕咬嘴唇,道:“我當初一心要殺公子為……為他報仇,公子識破我身份后卻未殺我,此事美玲確是有些不解?!?/p>
武小樹冷冷道:“我只是不愿多造殺戮。”
白美玲忽道:“我來了有些時日,外面那幾只黑虎也混得熟了,我可以很容易就下山去。”
“這我清楚。”武小樹道,“你若下山我也不攔。”
白美玲望著他低聲道:“公子不擔心我下了山去繼續與你為敵么?”
武小樹回道:“我自然不想見到你我為敵?!?/p>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公子可還會留我性命么?”
武小樹尚未答話,一聲幽怨的嘆息自遠處傳來,一女子道:“他自然不會殺你?!?/p>
白美玲提高聲音問道:“織田小姐怎會知道?”
那女子回道:“他對女人根本就下不了殺手,像我殺了他妻子此刻不照樣活著么?”
白美玲急道:“他不殺你是因為……是因為你懷了他的孩子?!?/p>
“夠了,都不要說了?!蔽湫渑馈?/p>
“哪個想說?此處四周都是巖壁,你二人即便輕聲說話我都聽得清楚,我還要怪你吵醒我的好夢呢?!蹦桥余恋馈?/p>
白美玲問道:“公子是連夜回去還是?”
武小樹道:“太晚了,我明早回?!?/p>
“我去給公子收拾床鋪?!卑酌懒嵴f完順著流水往回去了。
片刻后,女子問道:“難得來一回,你就不愿見我一面么?”
武小樹聞言臉上神色游移不定,似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過去。
“聽人說懷了身孕的女人都會變丑,你是為此不愿見我么?”女子又道。
武小樹道:“不是?!?/p>
“那是為何?”
“你自己心里清楚?!?/p>
“是了,因為我殺了她所以你不愿見我,是么?”
“你既然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p>
“好吧,我便不問。多謝你在此處準備了那么多孩童的衣裳,說起來你們男人真的不會買東西,這些衣裳都已經破舊不堪了,分明是早年前別人用過的。”
“那些衣裳并非是我買的,是那房中本來就有的。”
“是么?那是誰穿過的?”
“我也不知?!?/p>
“這倒怪了,你也算此間主人,怎會不知?”
“自我上山衣裳便在了?!?/p>
“原來如此。我這幾日身子難受得緊……”
“我上回已將所需的吃食送來了,你怎還難受?”
“初次懷上身孕總會有些不適,這與吃的無關。相公……”
“你我并非夫妻,莫這么叫我。”
“你們夫婦之間不都是這樣稱呼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相公,我丈夫……”啪嗒一聲,遠處一間木屋窗子被推開了,一女子出現在鐵欄后,口中又說道:“走近些好么?我想瞧瞧你?!?/p>
武小樹道:“明日你那幫手下又會在外面吵鬧,你還是早歇息吧。”
女子笑道:“你將他們打跑就可以了?!?/p>
武小樹道:“打跑了還會再來,何況他們人多我也打不過。”
女子笑道:“我喜歡你的誠實?!?/p>
武小樹問道:“朱亦群和你那四個手下現在一處,田不語怎不露面了?”
女子道:“歲如煙宅子里有個小池塘,她與自己女兒此刻都在那里面?!?/p>
武小樹有些吃驚,問道:“你殺了她倆?”
女子回道:“是母女互殺,與我無關?!?/p>
武小樹道:“我知道你能傳出消息,告訴朱亦群他們別再來鬧了,他們也救不出你去?!?/p>
女子道:“你將我鎖在這木屋之內,我如何能傳出消息?”
武小樹回頭見白美玲向這邊走來,便說道:“你若傳不出消息,朱亦群等人怎會尋到此處?我還知道是她在幫你?!?/p>
女子笑道:“她若能替我傳消息,怎不一并將我放了?”
武小樹道:“你倆雖同族,傳遞消息她可以做,可她不會放你走?!?/p>
女子問道:“你這么有把握?”
“有那么一點,否則我怎會留她性命?!蔽湫漭p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