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南宮月洛喃喃自語,如果是清淺,那么白墨難不成被帶回了藥谷?
“叫我?”清淺言笑晏晏,悠然自得地踏進大廳,順手坐在茶桌前,品起了茶水。
“墨兒在哪兒?”南宮月洛死死地盯著清淺,那眼神好似見到獵物的惡狼,殺氣騰騰。
“墨兒?師弟,你說掉進天澗谷的人,能活著出來嗎?”清淺事不關己,微微一笑,反問道。
南宮月洛沒有繼續追問,不等綠柳反應過來,他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天澗谷,外人可能聞所未聞,他卻明確地知道,那是死亡之谷。
清淺突然仰天大笑,晶瑩的淚珠掛著臉頰上,喜悅之中摻雜著憂傷,說不出的凄美,道不盡的愁苦。三年前,清淺聽過墨兒這個名字,雖素未蒙面,卻已然與她結下了仇怨。
白天,清淺以言葉與她的過往為誘餌,誘騙了白墨,帶她去了天澗谷,推她入涯,此刻伊人凋謝,恐怕已是谷底的一具死尸。
南宮月洛只身趕到崖邊,未曾猶豫,縱身一躍,墨紫色金鑲邊的衣襟消失在皎潔的月光之中。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他著急找到白墨,他的王妃從高處墜落,該是多么恐懼。
南宮月洛澄澈的鳳眸如月光般清冷,喃喃自語道:
前世連理,今世陌路,卿似參星,我若商宿。
你雖無心,我卻有情,生來無緣,死可相隨。
南宮月洛借助橫生的樹木藤蔓,順利落在谷底,映著月光,開始呼喚白墨,急切的聲音回響在谷中,絕望侵蝕了他,失落的眼眸,破碎的話語,墨兒,你到底在哪兒?
東方微醺,吹開迷霧,晶瑩的露珠沿著翠綠的葉子滑落,嬌嫩的花骨朵微微張開,露出鵝黃色的花蕊,散發著怡人的香味,偶爾兩聲鳥鳴,打破山澗的寂靜。
南宮月洛穿梭在山澗之中,聲音已是蒼啞,墨黑的發絲散亂地垂下來,絕世俊美的臉龐風采不再,星辰般的鳳眸黯淡無光,一夜不休,卻找不到白墨的影子,哪怕是她的衣角也好,至少讓他知道她在谷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疲憊,拖著沉重的身子,漫無目的地穿梭著。南宮月洛尋得一處清泉,雙手捧起清澈的泉水,送到嘴邊,干涸的嘴唇得以緩解,漸漸濕潤開來。
他的身影倒映在水光之中,形單影只,來不及弄清楚,他和白墨之間的過往,伊人卻以消散,一股血腥味沿著咽喉之上。他曾經無欲無求,凜若冰霜,如今有了奢望,卻換得一世悔恨。
南宮月洛嘴角涌現一抹苦笑,果然開始出現幻覺了,不過是鏡花水月,他伸手打亂了平靜的水面,波紋圈圈漾開,晃動的水波依就打不散她的影子。
“南宮月洛,你不是獨步天下,冠絕一時的洛王爺,怎么跟我一樣著了道?是被偷襲了吧?”
熟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他尋不到的人兒,如今處在背后,卻遲遲不敢回頭張望。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餓著?有沒有凍著?
“南宮月洛,你不會失聰了吧,怎么不……”
輕靈疲憊的聲音中夾雜著喜悅,南宮月洛猛然回身,一把抓住身后的白墨,送進懷里,恨不得把她揉進胸膛,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子,竟然有心思尋他開心。
白墨安穩地趴在他的溫暖的懷里,喜悅難以言語,莫名其妙被推下懸崖,若不是紫藤花的藤蔓,她早就摔成肉餅了。她哆哆嗦嗦地沿著花藤爬下來,卻發現周圍荒無人煙,時不時傳來餓狼的叫聲,膽戰心驚。
夜幕降臨,她的恐懼又添了幾分,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只能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谷間,她怕自己還沒找到出路就成了餓狼口中的美食。
鬼知道,她認出南宮月洛的時候,多么的興奮,她覺得自己耗盡了畢生的幸運得以重新見到人影。不過有些失落,來的是南宮月洛,而不是小葉子。
“南宮月洛,你找到出口了嗎,我們什么時候能出去,好像已經過去了一夜了,小葉子該擔心我了。”想起言葉,白墨有些迫不及待地出去,焦急地詢問道,若是言葉找不到她,她那紅樓該被關了。
南宮月洛心中一陣冷寒,她心心念念的始終是言葉,若不是擔心她,他怎會不顧一切地跳入天澗谷。如今守在她身邊的是他,她的心思卻不在他這兒。他失了神,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或許今世注定無緣?
遲遲得不到南宮月洛的回應,白墨有些心急,難不成真傷著了?她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拼盡全力喊道:南宮月洛,我是白墨,你聽得到嗎?
他回過神,摟緊了她,不對,她是他的洛王妃,不該拱手讓人,生生世世她都是他的,那是他們的約定。忘掉的事情,他會幫她回憶,直到她徹底想起自己。
“嗯嗯,聽見了,你是墨兒,我的王妃。”南宮月洛淡然地笑著,雖然失落不減,眼眸卻神采奕奕,琥珀色的雙瞳深邃紛雜,是看不懂的情愫。
得知他安好,白墨稍稍安心,要是一切只是一場夢便好,一時之間,變化太多,她有些無力承受。
“蛇,南宮月洛,有蛇!”白墨迷離的桃花眸突然明亮,著急地喊叫著。
一條黑紅色的大蛇從草叢中迅速朝著兩人爬來,白墨的尖叫似乎刺激了它,巨蛇猛然躍起,鋒利的牙齒閃著刺骨嗜血的寒光。
南宮月洛抽出腰間的軟劍,揮舞之間,巨蛇斷為兩截,可是巨蛇并未死掉,鋒利的牙齒咬緊了他的小腿,微微刺痛。
來不及查看,草叢中間簌簌的聲音漸近,不知何時,兩人誤入了蛇窩,數百條顏色各異的毒蛇,吞吐著信子,飛速包圍兩人。
“糟了,墨兒抱緊我。”南宮月洛見情況不妙,怕是剛才殺了蛇王,單手摟著白墨,借助藤蔓,飛檐走壁,盡快脫離蛇窩。
白墨畏高,始終摟著南宮月洛的脖子,安靜地躲藏著,未曾注意到南宮月洛的不適,只知道一炷香不到,她感覺整個人開始墜落。
耳邊風聲不止,白墨膽怯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疲倦的笑顏,他的發絲撩撥著她的臉頰,雙臂緊緊摟摟著她,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說:墨兒,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