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文史系里空蕩蕩的見不到個人影,可能是學生放假的原因吧,樓道里陰暗的讓人感覺到十分的壓抑。這棟之前有二十多歲的大樓,依然保留著上個世紀的木質(zhì)地板,古樸里也透著一股沉重。
“這么早就到了?來這邊。”走廊遠處一個人在一間教室門口探出一個腦袋沖著我跟蘇祺招手,由于逆光,我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鬼,想來就是那個整天神神叨叨的教授。
“好的,林教授。”蘇祺應了一聲,又小聲的對我說:“一會一定要有些禮貌,林教授可是靈魂學方面,世界知名的專家。”
“當然。”我說著,跟蘇祺往那間辦公室走過去,別管我對這個教授有多不待見,但至少今天我是來向人家請教的,成見一定要放下。
那是一間差不多有百十多平的實驗室,門口掛著實驗室的牌子,但是房間里卻空空如也,甚至連一張桌子都沒有。
“第一次來這個實驗室的人,都會覺得奇怪。”林教授呵呵的笑著,露出一種類似于和藹的笑容。我順著他的話說:“當然,靈魂本身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所以即便是實驗室想必也用不上什么器材。”
“沒錯,其實這個房間里有很多你們看不見的東西。”說到這林教授開始眉飛色舞起來,如果他告訴我這個房間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靈魂,我也絕對不會覺得意外,因為林教授今年五十多歲的年紀,擁有典型學究的氣質(zhì),黑色邊框的眼鏡腿上拴著一根可以掛在脖子上的鏈子,唯一跟那些教授不同的是,林教授十分注重自身的打扮,從頭發(fā)到穿著都弄得有條不紊,倒是有些像那種頗有成就的企業(yè)家。
“我開門見山,其實我對靈魂學一竅不通,只不過我最近遇到一件事情,我想知道是否存在這種超自然的可能性。”我沒打算跟他繞彎子,所以直奔主題。
林教授搖著頭道:“首先你對于靈魂學的定位就存在一定的偏差,靈魂學并非超自然的范疇,它跟其他科學一樣,有據(jù)可循。”
“對不起,算我用詞不當。”
“沒關(guān)系,說來聽聽吧,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這樣的,如果兩個人同時遇到火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意外,那么在其中一個人死亡的情況下,他的靈魂,或者說是記憶,有沒有可能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我說的言簡意賅,但是蘇祺似乎能聽出來我說的就是楚子牧的事情,所以她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并沒有給予任何回復,只是等待著林教授的答案。
“的確存在這種可能性”林教授說著,似乎有些興奮,揮舞著雙手,走到窗邊道:“這正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課題,靈魂的收集和轉(zhuǎn)移。”
“從字面上看,這一點應該不難理解。”我說:“那靈魂的定位又是什么?難道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鬼魂,這里面承載著一個人生前的所有記憶和信息,就像是一個存滿資料的硬盤?”
“當然可以這么理解”林教授笑道:“更確切的說,靈魂并非實體的存在,它是虛無縹緲的,但就像是移動網(wǎng)絡(luò)信號,那些我們看不到,卻存在強大信息量的物質(zhì)。而且,靈魂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這一點已經(jīng)得到了證實。”
“哦”對于這一點我實在不敢茍同,而且這種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圍,其實,我并不是接受能力很差的人,但是這樣的說法如果在電視劇中是一個體系很全面的理論,但是放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還沒有達到能接受的地步,我接著說道:“那按照這樣的說法,豈不是這個世界上,四處都充斥著我們看不見的靈魂?”
“對,就是這個意思。”林教授看著蘇祺道:“就像我說這個房間,其實并非空空如也,這里擠滿了靈魂。”
聽他這么一說,我只覺得身上有些發(fā)麻,但是林教授關(guān)于這件事情給予肯定的答復,我還是希望了解到他的依據(jù)是什么?
“我現(xiàn)在研究的靈魂收集裝置,就可以把我們看不見的靈魂進行收集,讀取,甚至是轉(zhuǎn)移,再有半年的時間,這個項目一定會成功的,我敢保證這是一個可以改變世界的發(fā)明。”
蘇祺也緊接著說道:“到時候,我們甚至可以把古人的靈魂收集起來,這對歷史的研究,絕對會有一個突破性的進展,或許也會顛覆很多我們嚴重所謂的歷史常識。”
蘇祺對這個林教授的崇拜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盡管對此我非常的抵觸,但我也始終無計可施,也只能順其自然。
林教授點頭道:“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這里面也存在一定的風險,靈魂被收集之后,就會存在一定的自主性,也就是說,會存在被收集的靈魂侵入他人身體的可能性。”
“這么說,假設(shè)我們收集到了秦始皇的靈魂,那么他的靈魂就存在侵占活人身體的可能,這也可以理解為重生嗎?”蘇祺問道:“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是啊,這種風險是我們必須要考慮的,如果讓這種情況發(fā)生,那么人類社會的秩序恐怕就會被嚴重的擾亂。”
這倆人說的話對于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說的土一點那就是狗扯羊皮,當然也存在我的思想跟不上的因素,就是你拿著IPHONE跟秦始皇講他的功能一樣。但是,說到這里,我也突然有了一個疑問:“這么說,我剛剛說的情況就是這種靈魂侵占的行為嘍?”
“可以這么理解”林教授點著頭:“靈魂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
“那么被侵占的身體內(nèi)的靈魂去了哪里?”
“替換。”
“替換?”
“對,就像你把兩個同樣標題的內(nèi)容存在一個U盤里,它就是替換掉已有的內(nèi)容一樣,被入侵身體的靈魂會被清洗掉。”
“這豈不是很慘?”
“當然,所以我在研究靈魂收集儀器的同時,一定要找到這種防止靈魂侵占行為的方法。”林教授用食指扶了一把眼鏡,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目光望向我:“你說的那件事情,真有發(fā)生嗎?”
“沒有,我只是存在這樣的疑問而已。”在我沒有調(diào)查清楚這件事情之前,我并不打算把它告訴任何人,但顯然,蘇祺能夠看的出來,我在說謊,但是,她也并沒有當面說出來。
林教授提議想要帶我去看看他的實驗裝置,并且希望可以在主流媒體上進行先期的宣傳,對此,我婉言拒絕了,一來,對于這樣的事情,我本身就是將信將疑,二來,宣傳也并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事情,而憑我在媒體這段時間里的政治覺悟告訴我,這項發(fā)明,即便是問世,政府也絕對不會希望這種事情會公諸于眾,因為這必然引起大規(guī)模的恐慌,也會有一大批想要永生的人,會不擇手段的讓自己的靈魂,生生不息的延續(xù)下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跟蘇祺告別了林教授,來到學校附近的一片小吃街,隨便找了一家飯店就走了進去,蘇祺點了幾個菜之后,就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我問道:“你要了解的這些,是為了楚子牧的事情嗎?”
“恩,算是吧,只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還說不準。”我非常不擅長揣著明白裝糊涂,所以蘇祺問起,我也并沒有否定。
“這件事情到底存在什么疑點?”
“就是存在我剛剛跟林教授請教的那種情況,不過,現(xiàn)在來看,真相到底是什么,還說不好。”我簡單的把顧秋澤日記的內(nèi)容跟蘇祺說了一下,并且告訴她,這件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不可以對任何人說,包括這個林教授。
蘇祺點著頭,略有所思:“那我更傾向于這種靈魂侵占的說法,楚子牧的靈魂侵占了顧秋澤的身體,所以顧秋澤繼承了楚子牧的全部記憶,他就以為自己是楚子牧。”說到這,蘇祺“咦”了一聲:“那么,汪凝會不會知道這一點呢?所以她才會不遺余力的去照顧這個活下來的顧秋澤,因為這個人繼承了她未婚夫的所有記憶。”
“從現(xiàn)在日記的內(nèi)容上來看,汪凝一直拿他當顧秋澤來看待,退一步講,如果她知道的話,那為什么不跟顧秋澤明說呢?”
在這一點上確實存在這樣的疑問,當然,我們推測靈魂侵占的現(xiàn)象只是一種沒有其他可能情況下的假設(shè),或許,這種猜測本身就是錯誤的,還存在其他的我們沒有想到的可能,但是,在整件事情中,汪凝對于活下來的這個顧秋澤的態(tài)度,包括她自身性格上極大的改變,都十分的讓人疑惑,再加上,顧秋澤一再強調(diào)這是一起謀殺,也絕對有他的理由在,所以一切的答案,在那本日記里,應該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