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再跟他爭論，畢竟辦案的事情不在我的職責之內，我過分的參與也沒有用，我并不能主導什么，晚上我們倆匆匆的吃過宵夜，我一個人回到家中，沖了個熱水澡，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也想不明白，按照常理。我提前知道了警方辦案的進度，應該搶在最前面把報道發出去，但是我卻不想這么做，因為這件事情，讓我感到疑惑不解，可是具體哪里存在疑問，我卻很那說出一個明確的方向來。

我本來打算把事情跟蘇琪說一下，可是她這幾天每天都在跟那個鬼怪教授搞什么科研，幾乎不怎么著家，這么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汪凝自首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家媒體把情況炒的翻天覆地，但誰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結論，警方也沒有向他們透露任何信息，而我掌握著幾乎所有的視頻資料，但卻并不想公諸于世。節目組的主編就不停的追著問我要這個案子的進度，我招架不住，只好也學著其他媒體的風格，發了兩篇不疼不癢的報道。

我再一次聯系葉徽已經是一周以后，我在警局的門口正好碰見他，我們打了個照面，他穿著正裝容光煥發，似乎是剛剛收到了某種表彰，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正式的時候，他見到我，嘿嘿一笑，道：“我看了你的報道，很多情況你并沒有明說，怎么，心里還是摸不著底？”

“當然，我掌握案子的所有細節，但我偏偏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雙手抱肩：“你那邊進度如何？”

“基本上快結束了，前幾天剛剛指認了現場，我們還掌握了一些汪凝轉移公司財產的證據，很快案子就可以移交法院了。”葉徽拍拍身上的一身正裝：“看著套行頭，剛剛受到表彰，當然，這里面少不了你的功勞，你說吧，想我怎么報答你？”

“別扯了，咱倆的關系向來就是相互利用，僅此而已。”我苦笑了一下，也沒太多的心思跟他扯皮：“汪凝現在在哪里？”

“在看守所拘著呢。”葉徽點了根煙道：“你不知道，前幾天我又見了一次楚子牧，那哥們像是一個癡呆一樣，幾乎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他們娘倆知道兇手是汪凝，那個反應真的很難形容，整個人都僵住了。”

“楚子牧？他們在哪里？”

“估計已經不在這里了。”葉徽嘆了口氣道：“上次見他們，楚太太跟我說，他們要離開這里，因為在這里每一天都會想起那段痛苦的事情，這倒也情有可原，而且現在兇手已經歸案，我就同意他們離開了。”

“不對勁。”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壞事了，我要去見汪凝。”說完我飛奔的外面跑了出去。

“搞什么鬼？”葉徽也火急火燎的跟了出來：“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汪凝，我一定要見到她。”我伸手在路邊打車，被葉徽一把拉了回來：“沒有我你能見得著她嗎？”

我心想，也是這么回事。看守所那種地方，想見一個犯人，就算是有正規的手續也需要層層審批，我想見她哪里會這么容易。

“你先跟我說說，你想到什么了？我帶你去不就得了嘛！”

“兇手一定不是汪凝，我們都搞錯了，我們被她騙了。”我有點心急：“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這么多，快點我要見到汪凝。”

葉徽看我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也沒有怠慢，找了臺車，拉著我一起來到了看守所，葉徽作為案子的主辦人，想要見到犯人并不是什么難事，所以沒怎么折騰，我就在會客室里見到了披散著頭發的汪凝。

汪凝穿著看守所的衣服，坐在我的對面，她頭發自然的散落下來，沒有化妝的臉上反而更多出幾分天然的美感，她是個美女，我從不否認這一點。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的情緒有點激動：“你根本不是兇手，人不是你殺的。”

“我已經認罪了”汪凝只是淡淡的說了這么幾個字。

“去他媽的認罪，我們先不去考慮法律上的東西，我只是想跟你談一談。”

汪凝看了看我身邊的葉徽：“那就不要有警察在場。”

葉徽點了點頭，知趣的走了出去，但是我心里有數，這個房間里最不缺的監視監控設備，他在外面也一樣能夠聽到里面的情況。

“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局，你為我們設的局。”我先開口說道：“現在把一切說出來，對你們都不會有影響，因為楚太太和楚子牧已經出國了。”

汪凝微微一笑：“看來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我想是的。”我整理了一下思緒：“你所說的殺人過程都是真的，可動手的不是你，而是楚子牧對吧？”

“對。”汪凝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似乎是等待我繼續說下去。

“起火的前一天，他們去了老宅，因為他們兩個的身世問題。顧秋澤跟楚子牧攤了牌，他們因此發生了爭執，但是事后有和好了，這一點在楚子牧的日記里提到過，而且也得到了你們家傭人的證實。”

“我想顧秋澤一定因為此時向楚子牧索取了什么，楚子牧假裝同意，兩人看上去和解，但事實并沒有，楚子牧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殺了他，在他的老宅里。”

“所以他以敘舊的名義，把顧秋澤帶到了老宅，在那里用尖刀把他殺死。”說到這，我看著汪凝，汪凝的神色變得失落起來，眼角似乎也開始濕潤了。

“是的，你說的都沒錯。”汪凝接著我的話說了下去：“我擔心他們會出事，所以我也去了老宅，可是當我到現場的時候，顧秋澤已經死了，那把刀就插在他的胸口。子牧.....子牧殺了他。”

“楚子牧讓你幫他脫罪？”

“不是”汪凝搖了搖頭，說：“他要自殺，我攔住了他，可是他的狀態似乎已經不受控制，然后我打暈了他。”

“所以，你帶回天空之城的那個大箱子里面裝的是楚子牧。”

“沒錯。”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在廚房里，放火燒傷了他。”說到這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聯想到那個畫面我就忍不住的渾身發涼，所以更加難以想象汪凝當時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我見汪凝沒有否認，所以我把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一開始，我覺得很奇怪，房子早就已經完成了裝修，為什么廚房里會突然出現甲醛的味道，直到我得到了這個大膽的猜測，這一切才說的通了。”

“你做好了打算，你想通過火災來掩蓋這起謀殺案，替楚子牧脫罪。所以，你應該給他注射了麻藥，然后把他燒得面目全非，但卻并不危機生命，只是讓人看不出他的容貌。”

“引燃老宅的方式，你之前說過，通過蚊香，再加上釋放的煤氣，當煤氣達到一定的濃度就發生了爆炸。只是，起火后，你第一個得到消息，所以也是第一個來到現場，那個時候火勢基本上已經控制住了，而且到場的人就不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起因的時候，你完全有時間趁亂把楚子牧放進火場之中。”

“而自始至終楚太太的就知道這一切，所以她才會義無反顧的幫你，因為你們這么做都是為了給他脫罪。只是楚子牧要殺顧秋澤的動機，有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吧？”我沒有等汪凝的回答，自顧自的說著：“顧秋澤在騷擾你，盡管你從來沒有對楚子牧說過，但他卻對此了如指掌，沒有一個男人會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如此的騷擾。”

“顧秋澤像個無賴一樣，要討回他所失去的一切，包括身份，金錢，他討厭的對象就是楚子牧和楚太太，其實，即便是他想要再多的錢，楚子牧都能滿足他，可惜他要奪走楚子牧的一切，也包括他的未婚妻。”

“顧秋澤無恥到了變態的地步，所以楚子牧才會選擇一種最不理智，但卻有效的方法解決問題，他知道，一個癮君子沒有道理可講。”

我說到這，汪凝已經淚雨滂沱，我給她平復的時間，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說道：“他太傻了，為什么要用這種無法挽回的方式解決問題。”

“或許楚太太十幾年前的安排，就注定了這場遭遇，這就是命運。”

“子牧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不知道楚太太的親生兒子，就是他這么多年來的好朋友顧秋澤，楚太太想要顧全大局，希望兩個兒子能夠和平相處，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說明這一切。”汪凝摸了一把眼淚，手銬讓她顯得十分不舒服。

“你早就知道這一切？”

“是的。”

“所以在楚子牧要趕他走的時候，你出面攔了下來，并且要求他到你的犬舍工作。這應該是楚太太所希望的吧？她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把事情說開！只是沒想到，顧秋澤離開了楚子牧的視線之后更加的變本加厲，他甚至對你有不軌的行為，那天還被楚子牧的秘書桐桐看到了。”

“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還聽到了你們在談攤牌之類的事情，所以她誤解你們之間存在不正當的關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當時談的應該是身世的問題吧。”

汪凝看著我，微微一笑，道：“這是楚太太的心愿，她一直希望這兩個兒子都能在自己的身邊，以兒子的身份。她想要找一個時間說明這一切。我也一直在考慮一個合適的時機。”

她說到這還了個姿勢，手銬在她細嫩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段紅印：“可是，我發現，顧秋澤的內心十分陰暗，他覺得所有人都虧欠他的，他覺得自己回來就是在討債，我一直試圖改變他的這種思維，但似乎沒有一點效果。”

“事實證明，絲毫不起作用。”我接著她的話說，事實上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已經清楚了，就像是一個雜亂的毛線球，你找到一個頭，就能理出一個順序來：“他想要楚子牧的財產，想要他的女人，他不僅是個癮君子，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不然像是楚子牧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用殺人的方法解決問題，除非這個人該殺。”

“啊？你能理解我們所做的一切？”汪凝露出一臉的期待。

“不，我理解不了你的做法。我并不覺得這有多么聰明。”我說：“事實上，我覺得相當遺憾，你毀了自己的一生，你真的以為你能為他脫罪嗎？”

“事實證實了這一點。”汪凝長出一口氣道：“他已經離開了這里，徹底的離開了，你們找不到他。”

“我相信他也有良知。”我隱約的有些心痛：“哪怕是你現在找出來自首，也是為了保全他，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你意識到我們已經盯住了你，包括你了解到楚子牧日記以后，你做了全新的計劃，那就是獻身，用自己去保全他。”

“他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