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伊洛?!?/p>
“??!我知道你,你特別有名,入學(xué)試的第二名!”
來人舞動著寬大的斗篷,像滑稽的小丑,迎著伊洛走來。
他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不知道麻波力有什么想法。
“可以和我打一場嗎?”麻波力的嗓音尖尖細細的。
“?。坑执??”
“又?哦——你可能不太清楚,二樓的雙人訓(xùn)練室,一般都是學(xué)生用來做對戰(zhàn)練習(xí)、約架用的。
像你這種單人間,是默認接受對戰(zhàn)的,如果你下次希望自己練習(xí)不受打擾的話,最好約人一起租一間?!?/p>
麻波力睜著渾圓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解釋道。
“這樣嗎……”
伊洛有點難辦:他現(xiàn)在只租得起二樓的訓(xùn)練室,偏偏每次要檢測異能的變動,都得到羊頭公館??磥砘貙嬍液蟮谜覀€對練的人了。
麻波力依舊睜著眼睛,等待他的回答,伊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們點到為止行嗎?我卡里沒多少錢了,如果又把訓(xùn)練室打壞了,我賠不起?!?/p>
“當(dāng)然了,我也窮得叮當(dāng)響呢?!?/p>
說這話時,麻波力揚起了手,斗篷里似乎藏著鈴鐺,發(fā)出清脆的叮當(dāng)響聲。
“那我們就……開始吧?!?/p>
麻波力從斗篷中緩緩探出手,他的手蒼白,干瘦,仿佛鷹隼的爪子,他朝伊洛揮了揮。
伊洛的心中警兆突生,他高舉起手中的洪爐,漆黑的劍身淌過烈火巖漿,卷吸空氣,瞬間響起轟鳴。抬起劍身對準(zhǔn)麻波力。
掌心能量流動,推進著劍身的火焰迅速聚集,向前沖刺。匯集成一枚火球,“砰”地射出劍口,紅光劃過空氣,帶著一串灰黑的尾巴刺向麻波力。
麻波力的手指輕輕轉(zhuǎn)動,呼吸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從空氣中掠過,在將被火球擊中的剎那,手掌前推。
有什么東西在空氣中迅速地蕩漾,那枚氣焰高漲的火球在他手掌前方,毫厘之間,湮為無形。
直接消失。
緊接著,隨著對方的雙手揮動,伊洛似乎又聽見了空氣中銳利的摩擦聲。
洪爐撐地,噴出熱氣,伊洛借著反作用力往后跳起。
離地瞬間,剛剛站過的地面浮出紋路,寸寸龜裂開。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麻波力又一抬手,似有若無的銳利摩擦讓伊洛愈發(fā)緊張。
他下意識地憑借洪爐本身的重量,改變重心調(diào)整落地的位置。
仿佛看見空氣中有一支透明的“箭”,堪堪掠過他的發(fā)梢,擦著他的耳鬢朝后方射去。
他在落地的瞬間就勢一滾,穩(wěn)住身形,金色的碎發(fā)緩緩飄落,掉入地面的凹陷中。
——如果剛剛沒有在空中變向,那種看不見的攻擊,就直接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體力消耗得太大了,此刻維持洪爐的兩輪發(fā)射,已是強弩之末。他緊盯著麻波力,對方似乎也停下了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身上的鈴鐺叮當(dāng)作響。
看不見的攻擊……搖晃的鈴鐺。
伊洛若有所思地收起自己的武器,慢慢躬下身,他的手腳和頭上,雪白的毛發(fā)緩緩生長,迅速分出節(jié)段層次,而后白潮蔓延,一哄而散,化作一地白鼠。
【密集鼠群】。
這是他從拉斯特身上學(xué)到的手段:
上一次戰(zhàn)斗,拉斯特的眼耳口鼻手腳身同時著火,瞬間點燃了整個身體。
他如法炮制,以點帶面,從而加快了轉(zhuǎn)化速度。
在他化為鼠群的剎那,麻波力揮起手臂,朝著他射出了一枚透明的“箭”。
這一次,白鼠群聽見了。
那是聲音。
極其尖銳,極其高頻的聲音——超聲波。
被超聲波擊中的鼠群,瞬間炸開了鍋,十幾只老鼠墜在地上,慌亂地舞動著爪子,恐慌、惡心,所有的情感都傳導(dǎo)給大腦白鼠,它下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的同伴逃離。
老鼠和人類的聽覺系統(tǒng)是不同的,所以它們才能聽見超聲,察覺這位沉默的殺手。
“誒,你看到了嗎?”
麻波力咧開尖尖的嘴角,露出詭異而寬大的笑容。
“我的異能跟聲音有關(guān)。因為只是切磋,我接下來會降低聲音的頻率,但是不會再那么慢咯。”
尖尖細細的聲音,明明是善意的解釋,卻讓大腦白鼠不禁膽寒。
麻波力高高舉起雙手,透過薄薄的黑斗篷,白鼠們看到他近乎皮包骨頭的體型,還有懸掛在手臂、雙腿、腰間,比斗篷的黑色更深的,某些繩線的影子。
他開始起舞。
仿佛原始部族的巫祝,緩慢但有力的舞蹈,在空氣中不斷跳動,隨著麻波力的舞蹈,無數(shù)看不見的“箭”離弦而出。迅速射向密密麻麻的鼠群。
鼠群感受到了恐懼。
大腦循著麻波力的舞蹈預(yù)判方向,操縱著族群們各自逃離。
但聲音的速度和范圍,遠不是這些微小的生物可比擬的。
看不見的幕布,溫柔卻不容反抗地沉沉蓋下。
從心底升騰起不適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它們仿佛沸水里的魚,不安地掙扎跳動,四處逃竄,完全無法組織起進攻。
保護重要器官所轉(zhuǎn)化的白鼠已沒有必要。
一方面,正如麻波力所說的,聲音的頻率下降了,不足以對鼠群造成傷害。
另一方面,聲音的穿透力,讓所謂的保護成了無稽之談——這是無差別攻擊。
大腦幾乎要癱瘓了。
它有太多信息無法處理,此刻只能倚靠著生物本能,操縱族群行動。
很快,三三兩兩的,由脆弱臟器組成的白鼠感受到了威脅,率先站出來,對著麻波力的方向發(fā)出嘶叫。
在危急的情況下,從相反方向,發(fā)射出頻率極高的聲波——它們也發(fā)出了超聲波。
這些超聲波盡管孱弱,卻確實存在,從另一個方向,或多或少地抵消了麻波力的攻擊。
大腦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它立即控制著一群白鼠,頂著減弱后的超聲波,向麻波力的方向沖去。
只要碰到他。
只要碰到,僅憑麻波力孱弱的骨架子,絕對擋不住它們的群體攻勢!
在大腦的眼中,這場透明的交火廝殺慘烈。
它們憑借著微弱的、拼盡全力的抵消,為同伴創(chuàng)造出足以行動的空間。而后族群頂著恐懼與不適,一寸一寸向前,沖向麻波力的位置。
雪白的鼠群與漆黑的巨大舞者,距離一點一點的拉近,眼看著就要碰到。
突然,麻波力的手一甩,眨眼間完成了一個動作。
在他寬大的斗篷內(nèi),原本靜止的鈴鐺,隨著身體的晃動發(fā)出聲響。
不同頻率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相互影響,相互扭曲,形成一個混亂的聲波領(lǐng)域,每一只白鼠聽到的聲音都不同。
如果說此前,大腦所接收、所適應(yīng)的是統(tǒng)一的恐懼與不適。
那么現(xiàn)在,每一只老鼠都傳回不同的情緒,上百種落差傳輸給他,超過了它的承受負載。
鼠群再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