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樹肆意發泄著自己積壓已久的怨氣,天知道他忙完工作后休息時想要放松一下卻找不到電影看的郁悶心情壓抑了多久,說出來后心情舒暢,末了問安歌:“您說說看,雖然說誰有錢誰是大爺,這道理沒錯。但錯的是這大爺他們沒品味,沒藝術追求,這也攔不住他們硬是要搞電影的心和行動!這嚴重傷害了我們普通觀眾的眼睛和幼小的心靈!”
安歌說:“社會有需求才有供應,這也不僅僅是有錢大爺的錯,觀眾的品味不上去,欣賞不來好片也是一個問題。”
“也對,現在很多觀眾,特別是年輕觀眾,對什么電影都不挑,只要里面有自己喜歡的明星就會買票進場支持,還到處宣傳,粉絲經濟占主導,連宣傳費都少了一大筆,大爺一看,拍成這樣都有人看有錢賺,還要那么努力做什么,對吧。”
“我記得我末了那幾年,電子產品正在慢慢興起,一個手機不僅可以打電話,傳短訊,還可以玩游戲,上網。我認識許多小朋友都沉迷玩手機,那時我就擔心,有朝一日電子產品肯定會越來越高級越來越受歡迎,那時候年輕人更加不會看書,他們獲取知識的渠道已經被電子產品取代。現在,上面是這樣嗎?”
“您猜的都應驗了,現在都是低頭族,書是越來越少人看了,寫好書的也越來越少,積累少了人就浮了,整個社會都毛躁起來了,影響的又何止娛樂圈,社會圈都變了,就像到醫院看個病都以自己為中心,自己最重要,也不去不管別人的死活了。”
“你沒有一定的文化積累稍微高深一點的內容你就看不懂,看不懂就不會去看,不去看自然不會有好的票房,有錢大爺是商人,肯定不會做賠錢買賣。”
“如果您還在就好了,以您在電影圈的地位,坐鎮江湖,振臂一呼,群雄響應,那必定會改變現在慌亂的格局。而且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拍出好的電影凈化我們的眼睛。”
安歌竟然有點難為情了,“你就不怕我同流合污讓你們失望?”
“不,在我們心里,您是有操守的藝人,是一個讓人驕傲的藝術家,凡是有藝術眼光和追求的人,是不會讓人失望的,他們比一般人更嚴格對待自己的作品,不然最先失望最難過的肯定是他自己。”
安歌低眉看著歌譜,心里的不甘愿完全在眼睛里流露,“我無比熱愛我的行業,我愿意為它奉獻我的一生,我自覺我做到了,”他無奈抿嘴,沉默后繼續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我的一生,短了一點。”
趙嘉樹同情又可惜地看著他,安慰說:“您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是無比燦爛,在世間涂上了不可抹去的濃重一筆,比除夕夜的煙花還要絢爛。世上有很多像我一樣我看煙花的人,一眼就被您吸引,記住了您的美好,它永遠定格在最絢爛的時刻,而且永遠不會暗淡。您為世間留下的影像作品不算多,其中經典累累,您在電影里呈現的多種表演手法獨樹一幟,被世人推崇備至,就這一方面,您就已經完全對得起您這短了一點的生命的意義。唉!您千萬不要說自己還有很多方面可以發揮得更好,比如唱歌啊,導演啊,編劇啊,我就說一句,安歌叔,您什么都要參一腳,可惡的是每一腳都參得那么好,您就讓給娛樂圈的同行一口飯吃,好嗎?”
安歌被逗笑了,“嘉樹,我說你一個急診科醫生,長篇贊美隨口就來,還有你怎么對娛樂圈這么熟悉?”
趙嘉樹仰頭否認,嫌棄說:“您這就說錯了,我熟悉的是您那個年代的娛樂圈,明星就真的是天上星,好看是真好看,實力是真實力。現在的娛樂圈,哎呦,我這個老人看不懂看不慣咯!就連這個明星長得好看難看我都判不準,急診科的小妹都說我看男人眼光有問題。”
“哈哈,依我說,你看女孩眼光沒問題就好了。”
“也有問題,那些女明星我都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別說了,我都被你笑死了。看不慣我們也看不到了,你能說說我那些老朋友怎么樣了?”
“老朋友?您是說金朝陽,趙廷樂和曾益行他們嗎?”
“嗯!”都是當年一起打拼的兄弟,他們都有共同的理想,把中國的電影品牌打出名堂,發揚光大,而事實在他們那個年代,他們確實做到了,揚聲國際的電影基本上是他們幾人的作品,影評、票房和獎項他們總能抓住其中兩個。
安歌回憶起老朋友感到心酸,他們一起經歷過的種種歷歷在目難以忘記,艱苦和喜悅他們一起走過一起共享,這些年來他一直很內疚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臨陣脫逃的士兵,背叛了朋友。
“朝陽說過,從接觸電影圈開始他就認真對待每一個角色,他永遠不會對不起自己演員的身份。”
“樂兄瀟灑,隨心所欲,影片質量一直參差不齊,他說有自己的底線,而且底線比別人要高,我認識的他確實如此。”
“還有益行,唱歌比演戲有名,但我知道他演戲更厲害,只是沒遇到合適的角色,和大導演也沒有緣分,一直沒有代表作出來,演好戲一直是他的夢想,可是我沒能看到他封帝的一刻。”
趙嘉樹思忖一會兒,安歌關切地盯著趙嘉樹看,趙嘉樹蒙著眼睛說:“你別這樣看我,我難為情。”
安歌收回眼神,抱怨說:“因為你一直不說,我只能等你開口。”
趙嘉樹承認錯誤,“他們幾個一直都是非常優秀的演員,在我看來,以下說法只代表我個人的看法,社會變了,他們老了,有取有舍。”
安歌了然,點點頭,不知道是贊同他們還是僅僅表示自己知道了。
趙嘉樹又說:“曾益行,我也沒能看到他封帝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