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兒聞言面色驟變。
周圍人群亦是驚得鴉雀無聲,這秦大仙為人處世八面玲瓏,圓滑的很,怎地沒頭沒腦地蹦出這么一句找倒霉的話來?
“老東西,你說什么?”青奴兒語氣陰冷。
秦大仙說道:“大人剛才已經聽見了。”
小女孩知道爺爺嘴上惹禍了,匆忙棄了手工,拉住秦大仙的手,疾聲道:“爺爺,我們快走。”
“慢著!”青奴兒擋住去路,面色陰沉,“小丫頭,不許亂跑哦。”
小女孩仇視地瞪著青奴兒:“你個不男不女的丑八怪,不許你傷害我爺爺!”
聽到“不男不女”四個字后,青奴兒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惡奴們早已讀懂了主子的臉色,一個個摩拳擦掌,隨時都要把秦大仙生吞活剝了,而秦大仙卻鎮定自若,邁步擋在小女孩身前。
“楚兒別慌,爺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爺爺自有退敵之道!”
只見秦大仙冷笑一聲,腳下一盤,雙手拉開架勢,擺了一個沉穩的起勢,竟是要出招,與此同時,一陣勁風襲來,將秦大仙的衣衫刮得獵獵飛舞。
“呔!看招!雛鷹起飛!”
周圍人群一片嘩然,唐翎道:“人不可貌相啊,這算命先生居然還是位武林高手,怪不得敢編排賈似道,只是這武功的名字太土了!”
江白羽搖頭道:“難說,雖然他擺了架勢,但步履虛浮下盤搖擺,不像是練過武的。”
惡奴們被秦大仙這架勢嚇了一跳,覺得此人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誰也不敢動手,過了片刻,那領頭的惡奴上前一步,底氣不足地說道:“老不死的,有種你放馬過來!”
秦大仙道:“哼,既然你們不識好歹,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又是一陣勁風掠過,秦大仙神情肅穆,運起丹田之氣,雙腿一彎,忽然跪倒在地,抱住了領頭惡奴的大腿!
“這位大爺,您行行好,饒了我們老小吧……”
場中氣氛一下子變得難以形容,圍觀眾人皆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唐翎大跌眼鏡,自言自語道:“這這這……這就是雛鷹起飛?分明是土雞刨食!老娘算是見識了……”
領頭惡奴緩了緩神,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一腳將秦大仙踹到一旁,甩了個狗啃泥,狂笑道:“他奶奶的,老子以為你個老不死的會什么邪門歪道的法術,原來就這點本事,看老子不打死你!”
周圍的人群紛紛后退,但凡賈府的人,放眼整個京城,除了官家外誰也惹不起,這位大仙只能自求多福了。
剛才秦大仙罵賈似道的話,唐翎都聽在耳中,她不忍秦大仙受欺負,取出飛鐮刃,鐮刀頭寒光閃閃,準備替秦大仙出頭,卻被江白羽拉住。
“算了吧,沒必要。”
“小色鬼,你怎么那么無情?剛才不管就不管了,現在都要傷人性命了,還干看著?哼,不用你管,老娘自己管,老娘必須教訓教訓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
江白羽知道唐翎是非管不可了,但又怕她吃虧,于是按住腰間刀柄,說道:“還是我去吧,你就站在這別動。”
江白羽說著邁出人群閃身而上,手腕一轉,使出無極散手的套路,那惡奴猝不及防,手腕咔地一聲被折斷,登時傳來慘叫聲。
其他惡奴見狀紛紛撲了上去,頃刻間又紛紛躺在地上哀嚎起來。
江白羽已經手下留情,如果他用刀,此刻躺在地上的會是十多具尸體。
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哇,這位大叔的拳法好厲害。”
秦大仙本以為自己今天非死即殘,卻沒成想突然殺出個救星,他抱起小女孩躲到一旁,鎮定地捋須道:“別瞎說,人家這是散手的功夫。”
孤零零的掌聲響了起來,一聲,兩聲,三聲。
青奴兒一邊鼓掌,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閣下好俊的身手,可是要為那口出妄言的老神棍出頭?”
江白羽冷眼望著青奴兒,心想要打就打,費什么話。
眼見十多個手下在地上打滾哀嚎,丟盡了臉,青奴兒確實動了殺心,他摸向腰間的束衣帶,那里藏著一柄令無數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殺器。
江白羽握住了腰間的刀柄,冷風吹過,刀尾銅鈴輕輕作響。
又將是一場惡斗。
青奴兒微閉雙眼,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了空氣中那凌厲的殺氣,眼前這位帶刀男子,似乎不是等閑之輩。
不過那又如何?他腰間這柄名伶劍下,不知已沾染了多少武林豪俠的冤魂,今天不過再多記上一條性命罷了。
人群中,唐翎手中緊握著飛鐮刃,她知道青奴兒不好對付,隨時準備上去施以援手,頂不濟還能以公主的名頭嚇唬嚇唬他,諒他也不敢跟自己作對。
忽然,一雙大手從身后撫上了唐翎的肩膀。
唐翎一驚,慌忙回身看去。
“哥哥?”
來者一襲白袍,不是別人,正是唐天海,唐天海身旁還有一國字臉的男子,正是建安王。
“長源哥哥?”
建安王示意唐翎別大聲說話,免得暴露身份。
唐天海皺眉問道:“你自告奮勇去找白羽,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原來今日建安王想找江白羽商議組建陌刀營的事情,正巧唐翎也在府中,她便主動請纓要去把江白羽找過來,走后卻遲遲不來,建安王擔心唐翎有所閃失,便命手下去尋,自己也換了變裝,和唐天海一道出府尋找。
“沒什么,就是遇上點小麻煩。”唐翎吐了吐舌頭,把事情起因簡單說了。
唐天海看到了前面劍拔弩張的二人,二話不說箭步沖了上去,擋在二人中間。
“唐兄?”江白羽見了唐天海,將微微出鞘的大夏龍雀刀頂回了刀鞘。
青奴兒看到唐天海后則冷笑道:“這不是唐將軍么,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唐天海對青奴兒抱拳道:“青總管,這位拿刀的兄弟是我的朋友,你們之間想必有什么誤會。”
青奴兒雖然無官無銜,卻是賈似道身前的頭號紅人,唐天海并不想得罪于他。
青奴兒目光掃向角落里的秦大仙,冷聲道:“唐將軍,誤會是沒有的,那個老神棍口出妄言侮辱我家老爺,我只想教訓一下他,卻沒成想你這位朋友突然出手,打傷了我的手下不說,還要和我拼命。”
唐天海聞言再次抱拳道:“我這位朋友初來京城,不知道您的名號,做事多有冒失,還請青總管不要記掛。”
江白羽見唐天海言語間刻意示弱,有些不忿,意欲上前再和青奴兒一戰,卻被唐天海一個眼神制止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今二黨之爭日漸激烈,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青奴兒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既然唐天海給了臺階,他順著下了便是。
“唐將軍既然如此說了,我也不好一味強逼,你朋友打傷我手下這事就算了,不過那個老神棍和那個小女孩我還是要帶走。”
“不行!”江白羽果斷拒絕,暗想這老神棍與千里江山圖似乎有些淵源,或許可以通過他破解千里江山圖的奧秘,萬萬不能被青奴兒帶走。
青奴兒冷笑道:“這倒奇怪了,那一老一小和你非親非故,你護著他們干什么?唐將軍,不是我不賣你面子,只是你這朋友蹬鼻子上臉,太拿我不當回事了。”
“此人既然口出妄言,污蔑朝廷命官,理應送至衙門細細審問。”
眾人循聲望去,見一男一女走上前來,男子沉穩老成,女子容貌天人,正是建安王趙長源與妙安公主唐翎,剛才那番話便是建安王所說。
青奴兒見了二人,微微冷笑,沒有下跪,只是拱手行禮道:“小人見過王爺,見過公主。”此言一出,一旁圍觀的閑雜人等盡皆跪了下去。
建安王說道:“唐天海,將那一老一小扭送至衙門去,如查實確實污蔑朝廷命官,本王絕不姑息。”
唐天海點頭稱是,走到秦大仙面前拉住其衣襟。
青奴兒再跋扈,也不敢當眾折煞王爺的權威,何況旁邊還跟著一位公主,他跪著說道:“王爺英明,既然那老神棍由唐將軍押送衙門,小人便告退了。”說著便起身,招呼一眾惡奴離去。
與江白羽擦肩而過時,青奴兒冷聲低語道:“算你后臺硬,我記住你了,下次再見面,你可就沒那么幸運了。”
江白羽淡然相對,他不屑于和這樣的人交流。
唐天海見青奴兒遠去,便松開秦大仙的衣襟,說道:“你們快走吧。”
秦大仙千恩萬謝,顧不得收拾算命攤子,帶著小女孩就要離開。
“慢著!”江白羽走上前攔住秦大仙,說道,“老丈,我還有事情想要問你,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們細細談來。”
小女孩聞言眼前一亮,說道:“好呀,爺爺,正巧咱們在京城沒個住處,不如就和這位大叔一起走吧,我還能跟大叔學些武功呢!”
“學什么學!你爺爺我這么厲害的武功你不學,卻要跟別人學!”秦大仙瞪了小女孩一眼,對江白羽道,“恩公,不知你想問老朽什么?就在這問吧。”
“我想問您剛才用的那張畫紙。”江白羽直截了當道。
“哦?這事兒啊,這……這里面學問可大了,老朽可不能白跟你說啊,況且這浮光躍金術早已失傳,我可是廢了半輩子的勁才學了個有模有樣!不過話說回來,若是你肯下血本的話……”秦大仙搓了搓手,神色變得狡黠起來,江湖騙子的本色顯露無遺。
此處人多雜亂,建安王不想久呆,說道:“走,都跟我回府去,把這一老一小也先帶回去再說。”
一行人很快離開此處,只剩圍觀的百姓們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