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味道聞言,心有疑竇,他不太相信往日的那個貧苦乞丐有什么好點子,不過,卻還是又重新打量他一眼,這人生的眉清目秀,身材挺拔,氣質(zhì)非凡,一身黑衣,顯得沉穩(wěn)干練,雙眼定定看著自己,倒也沒有生出一絲畏懼之色。何況,就連魚先生都接受了他,可見此人該有過人之處,怕是一條蟄伏在世的龍,亦或是羽翼未豐的金翅大鵬鳥?
殊不知,這魚老七寵女兒上了天了,魚小妹還從沒對一個男人如此過,魚老七自然要把耿直留在魚小妹身邊照拂著,也只有他能直視魚小妹魅惑的眸子而心神不亂,他也好奇呢!
魚小妹狐疑的看著耿直,剛才自己要說他不讓,偏要自己搶著說,哼,今兒就給你個露臉的機會。然后她定定神,捏著自己的小辮子自作一番盤算。
蘇味道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沉聲問道:“你剛來,對這個案子不了解,你有辦法能夠找到殺人兇手?”
耿直聞言微微一笑,吐了一口濁氣,抬頭看著承塵,背著雙手,左手食指敲打著大拇指,然后踱步在張虎三人中間轉(zhuǎn)了一圈,又繞著于二他老娘的尸體轉(zhuǎn)了轉(zhuǎn)回到原點。抬眼道:“兇手究竟是誰,大人不是早有定論了嗎?雖說只是懷疑,可是這確實唯一的懷疑,再無其他,要說,引出他們,拿到證據(jù)證明他們殺人的法子,可正好是大人自己說的啊!”
蘇味道聞言,不禁挑了眉毛,除了在京城的時候有一個人和自己這么說話,他是第二個。
“本官說了什么法子?”蘇味道雙目微闔,悶聲道。
張虎臉色凝重,這小子忒也大膽,這樣拆老爺?shù)呐_,要是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大虎子決不輕饒你。
耿直嘴角一勾,然后故意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后面聽得不知所云的郭大娘,郭大娘正盤算著于二這小子也丟了,李姐去了,誰來給她守靈,抬棺,下葬啊,唉,一家子苦命人。
蘇味道看他樣子,立馬會意,給張虎一個眼神,隨即張虎緩步走上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這位大娘,老爺斷案,還請您先出門等候,如有需要,老爺自會傳喚,到時,還請大娘前來。”
郭大娘聞聲,連連點頭稱是,也是滿面愁容地走出堂屋,門外站立的捕快拉著門上的銅環(huán),咯吱吱吱地關(guān)上了門。
屋內(nèi)沒了陽光,便有些暗了,五個大活人靜悄悄的,便只有呼吸聲,落針可聞。
耿直這才小聲以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大人,草民的計謀就是打草驚蛇。”
葛玄開口道:“想必你與蘇大人所說的“打草驚蛇”應(yīng)該不同,何必在賣關(guān)子,快快將計謀說與大人。”
耿直便拿著自己的俊俏下巴,有點硌手,看來胡子得刮了,不疾不徐道:“大人可以這樣做,先打草驚蛇,引蛇出洞,請君入甕,再甕中捉鱉,連環(huán)四計,必可將賊人一網(wǎng)打盡。
這第一步嘛,大人可以派人發(fā)出告示,就說大溪出現(xiàn)了一股匪盜,昨夜犯案,殺死了城南于二的老娘,匪盜兇殘,望百姓良善提供線索,懸賞緝拿兇手,屆時,如果這伙賊人還在大溪停留,聽到消息便會驚慌失措,然...”
耿直還要繼續(xù)往下說,便被張虎打斷了,他沉聲問道:“他們聞言跑了怎么辦?”
耿直笑道:“別急,聽我慢慢說,大肆宣傳以后,再散播一個謠言,就說于二重傷昏迷,被人抬到衙門尋求救治,他肯定見過真兇的,如果大難不死,只要等他醒來,此案便會真相大白于天下。到那時,這兇手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安生了。只能過著東躲西藏,暗無天日的日子,再也見不到陽光,做一個幽冥鬼。”
看著耿直胸有成竹,蘇味道心中起疑,于二失蹤,差人遍尋不著,他如何斷定于二沒死,便問道:“你怎么知道于二沒死?”
耿直故作鎮(zhèn)定,攤攤手,說道:“我不知道于二死沒死,我只知道,假如于二死了,那么那伙賊人大仇得報,心中忿氣已除,距離昨夜狂風(fēng)驟雨已經(jīng)這么久,如何還留在在這里等你們捉拿,那不是白癡嗎?”
張虎惱怒,一臉怒容,喊道:“你...……”說了一個字以后,他實在不知道要反駁些什么,便乖乖閉嘴了。
蘇味道眼中閃過一絲不愉,擺正心態(tài)后,接著耿直的話分析道:“所以耿公子的意思就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于二還活著,沒了于二,我們便束手無策。”
耿直略一沉吟,矯正道:“也不是這樣,假如他們已經(jīng)逃之夭夭,你們大溪有能耐分出大精力去追查,只怕也無異于大海撈針,這些人鉆進深山老林,怕是派出整個大瀛國的捕快,也難訓(xùn)蹤跡,難道一個國家圍著這一件事轉(zhuǎn)不成。”
蘇味道慢慢理清思緒,不禁神色又蒼老幾分,眉宇見的英氣弱了,噓聲道:“那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盼望于二還沒遭人毒手,逃出生天了。”
耿直心中一喜,笑道:“就是這個,我賭的就是他們還不知道于二的下落,何況,大人不是也沒發(fā)現(xiàn)于二的尸體嗎?所以這個計劃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等到他們聽到于二沒死的消息,肯定會跑到衙門殺人滅口,到時候大人布以重兵,將他們一舉拿下。”
“你肯定他們會來嗎,萬一他們不報復(fù)了,一走了之呢!”蘇味道聽了這計劃,倒是沒什么漏洞,可還是覺得不妥。
耿直立即回道:“不,他們一定會來,我保證。”
蘇味道眉頭皺起來,眼角的魚尾紋也顯露,耿直的這種自信讓他疑慮重重。
這時,葛玄抬起頭來,替耿直說話道:“他說的是對的,江湖草莽英雄,最注重兄弟義氣,也最守信履約,要是真是尋仇的,必定會干完一件事,才不辜負那一身江湖氣。”說完他渾濁的雙眼竟然隱含淚光,有意無意掃了魚小妹一眼,要不是現(xiàn)在燈光昏暗,耿直都不好意思了,人家?guī)妥约赫f話,還老淚縱橫,這可羞煞小子了,哈哈哈。
蘇味道沉吟一會兒,中氣十足開始發(fā)號施令道:“張虎,你命一對人暗中搜尋那一伙圣火教人,如果還在大溪,立即派人監(jiān)視起來,記住,小心行事,然后命人貼上懸賞告示,散布于二重傷昏迷的消息,全縣不良人出動,清查可疑人馬,明面上官府搜捕可大肆張揚,去吧!”
張虎屈身拱手一拜,也不知道拜的誰,沉聲道:“是,卑職這就去安排。”
“慢著”
“大人還有何事?”張虎聞言回頭。
“暗中搜尋于二,切莫生張。”
“卑職曉得。”
蘇味道松了一口氣,這才放心擺擺手道:“嗯,去吧!”
“哎呦……”耿直捂著自己的腳丫子慘叫,然后跳起來罵到:“張虎,你這小崽子,你公報私仇,小妹,替為夫教訓(xù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