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很是熱鬧,燈火闌珊,彬州不禁夜。
石拱橋上有情人,橋下流水意潺潺。
回到一品香酒樓,耿直匆匆跑回房間,推開房門,原本提著的心涼了。
是的,心底一寒。
章太之臉上的紅已經褪去,看到耿直推門進來,他起身相迎,道:“耿大哥,你回來了,小嫂子呢?”
耿直冷著臉,
然后低聲咒罵道:“我日”
章太之感覺眼前的耿直變了,從溫暖的陽光池變成了一座冰窟,他不知道是什么導致耿直現在的憤怒。
耿直轉身下樓,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向竊香樓狂奔而去。
他叫出喵喵,問道:“喵喵,在嗎?”
“喵喵?”
“不要問在不在,這么問特傻逼,直接說事?”
靠,被一個機器人嘲諷了。
“我想問我現在能打得過幾層樓的武者?”他與那個崔乾祐目光有過短暫的交接,他覺得那家伙很扎手。
“公平對決的話,可以和五層樓的人一戰,但是有人用其他不正當的手段的話,也可能毫無勝算?!?/p>
耿直一陣見血道:“不好意思,智商掉線了,我就不該問?!?/p>
崔乾佑摩挲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師父他老人家抓住的家伙,他鍛煉的靈敏的鼻子一聞,就知道眼前被綿綿不絕散迷倒的家伙是一個女人,一個渾身自帶花香的女人。
坐在那里喝茶的,是一個白頭發的家伙,長得豐神如玉,目似朗星,眉如橫刀,他好整以暇的喝著茶。
章怡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幽幽一嘆,又一個落入火坑的。
崔乾祐做下,似乎也對魚小妹感興趣了,道:“師父,你從哪兒抓來的?”
他看著眼前的師父,威嚴而恐懼,眼中又有一絲忌憚,不過語氣還是無比恭敬。
那人看著崔乾祐,眼神就像看著一條不爭氣的狗,鼻子不靈敏的狗,自己是不是考慮換一個,剛才自己在外面這么大動靜,他竟然沒有察覺,這兩年的功夫白教了。
還是這家伙只學到了歡喜禪的粗淺道理,只顧在床上尋歡作樂,想到這里,對崔乾祐的厭棄之色又增強三分。
“你找到的這個姑娘確定是十月日子時出生的?”他的語氣蒼老,有些沙啞,低沉,明明他是一個年輕人,只能說明,他修煉的功法可以讓人青春“永駐”。實際上這是一個老怪物。
崔乾祐道:“沒錯,這次絕對是真的,我在這彬州城里找了很久,前兩天才得到她的生辰八字,確實是十月一日子時出生的?!?/p>
“好,明天把她倆一起送來,到時候奪了她們的元陰,與我的大歡喜禪結合,哈哈哈,神功大成,我就不用擔心戒律堂那幫家伙的追捕了,哼,想抓我回去面壁,簡直做夢,我要讓他們那幫蠢蛋知道,我走的路,一樣可以參破命理,打敗那個老家伙?!?/p>
崔乾祐道:“這,這個女人不是師父索要的人,可否將她賜與我?徒兒好久沒碰雛兒?”
白發人一瞪眼,崔乾祐嚇得一哆嗦,他害怕,因為他見識過老家伙的厲害。
現在魚小妹的臉上可是還有灰呢!崔乾祐可真是重口味,也許手他看到了魚小妹白皙的脖頸,對于他這種花叢老手,聞香識女人的本事自然高。
“明天準備好,我在下面等你,不需要繁瑣,接到人便送來,我……已經等不及了?!崩霞一镉行┸S躍欲試。
“用不用讓人看住她,萬一她恢復了……”崔乾祐這是在意指魚小妹。
“她中的是老夫的綿綿不絕散,中了這種毒的武者,真氣越雄渾,氣海越大,藥效越持久,沒有兩三日,是不能恢復行動能力的。”
崔乾祐退出房間,帶著小廝下樓。
耿直闖進來,放慢腳步,他一眼就看到見仁正在哪里,手上拿著一個酒杯,臉蛋紅撲撲的,
果然,絕世處男都不能抵擋熟女的軟磨硬泡。
耿直不理他,直接上樓。
見仁卻一直看著他,見他要上樓,連忙推開被他灌倒的妓女,笑呵呵道:“檀……越……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耿直一愣,困惑道:“你怎么知道我還會回來?”
“嗨,檀越走的匆忙,落下一件重要的東西,肯定會回來找,所以小僧留在這里,等你回來?!?/p>
耿直猛然抓起他的衣服,將他提起來,低聲怒道:“是你在搞鬼?小妹在哪兒?”
“檀越不要著急,你老婆現在沒事,不過,明天就不知道了?!?/p>
“告訴我,她在哪兒?”
“貧僧不知?。〔贿^明天就能知道了?!?/p>
“明天?”耿直忽然想到什么,明天不就是崔乾祐娶妾的日子嗎?小妹是被他抓走了?以小妹的武功,怎么可能?
見仁點點頭,被他抓著衣領,昏昏沉沉的腦袋更暈了。然后一閉眼,不醒人事了。
“喂,賤人,醒醒,醒醒。”耿直拍著他的臉。
崔乾祐下樓,看到耿直扶著一個小和尚,不禁多看了幾眼,耿直則剛看到他就有上去暴打一頓,然后詢問魚小妹在哪里的沖動,但是他忍住了。
一切都要確保小妹的安全,都怪自己,干嘛要讓她去查探。
崔乾祐走到耿直身邊停下,道:“我們認識?”
“不認識”
“那你為何如此看著我?你老婆被我干過?”
“沒有”耿直面無表情,心底一陣惡寒?!拔抑皇怯X得……你……很好看?!?/p>
嘔……小孩子不應該撒謊。
崔乾祐啞口無言,怔怔神,然后開口點頭道:“有意思,交個朋友,我爹是這彬州知府,彬州地段我罩著,有什么事來來找我?!?/p>
崔乾祐拍了拍耿直的肩膀,再看看喝醉的小和尚:“兄弟,眼光不錯,但是斷袖什么的,還是有點……讓人惡心,你要是想找女人,我可以給你找?!?/p>
耿直扶著見仁,淡淡道:“女人太麻煩,而且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給你戴了一頂帽子。這樣挺好,反正怎么搞都不會結果?!?/p>
“哈哈,我更喜歡你了,明天我要娶妾,你要來捧場??!”
“一定?!?/p>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崔乾祐停下腳步。扭頭問道。
“黃金總盟?!惫⒅彪S便說了一個有點逼格的名字。
崔乾祐訝然失笑,然后擺擺手,離開了竊香樓。
耿直丟掉見仁,然后在腦海里仔細查看竊香樓的空間結構。
于是他跑到外面,趁人不注意,閃到竊香樓的另一邊,躍到墻頭,趴上窗戶,一點一點靠近二樓靠外的那間房。
里邊的燈熄滅了,耳朵靠近窗戶仔細聽,沒有任何動靜。
耿直屏住呼吸,打開窗戶鉆進去。
“小妹?”
房間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見,很安靜,沒有空氣波動,沒有呼吸聲。
耿直摸到床邊,坐下去,
感覺空落落的。
就這樣坐著,靜靜的發呆。
傍晚的時候,魚小妹還撒嬌讓自己給她做飯吃。
現在,她在哪兒?
耿直鼻子酸酸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下。
拳頭錘在床板上,砰。
耿直感覺到了異樣,這床下,似乎是空的,里邊有機關?
一處不知什么地方,反正很黑就是。
魚小妹已經醒來了,出乎意料的醒來了,醒來之后,她很淡定,先是環顧一下四周,眼睛一轉,還是很靈動。
她發現身邊還躺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是個女人。
魚小妹驚喜道:“你是章怡嗎?”
“你醒了?”章怡顯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激動的。明天,就是地獄,她還在想自己怎么才能自殺成功。
“終于找到你了。”
“找我?”章怡一臉茫然。她顯然不認識這個小姑娘。
“對啊,你弟弟說你被惡霸抓了,所以我和耿直來救你?!?/p>
“你們,救我”章怡苦澀一笑,“抱歉,連累你了。我們落到他們手里,逃不掉的?!?/p>
“別那么沮喪嘛,嘻嘻,我相信耿直一定回來救我們的?!?/p>
“耿直?是誰?”
“我相公”魚小妹驕傲道。
……
耿直狂喜,掀開床鋪,一拳打爆床板,里邊確實是空的,可是里邊空無一物,只是一個夾層而已。
此處刮來一陣冷風。
然后,是壓倒一切的挫敗感,
失落感。
仿佛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漂來一層烏云,
干燥的土地,變得泥濘不堪。
讓人十分煩躁。
失魂落魄的回到一品香,章太之還在等待他回來,在屋子里的,還有喝醉的見仁,他竟然在自己的床上睡覺。
章太之解釋道:“小師父自己來的,他這算破戒吧!”
耿直沒說話,章太之又問道:“小嫂子也被抓了?”
然后,兩人相顧無言,章太之不停的道歉。
見仁忽然說夢話了。
“哭什么哭,好吵??!”
章太之不知道他再說什么,然后他也聽到了。
隱約的,是女人的哭聲,聲音很朦朧。
就像這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斷斷續續的。
“耿大哥,你聽到了沒有?”
“啊,什么?”耿直回過神來。
嗚嗚嗚嗚。
是有哭聲,聲音好像是從地下傳來的。
耿直將耳朵貼在地上,但又聽不到了。
“應該是錯覺吧!”
見仁又開始說夢話了。
“師父,我為什么不能娶媳婦?”
“因為女人都很丑!”
“師父騙人,竊香樓的姑娘明明都很漂亮,吧唧吧唧!”
第二天。
耿直的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熬出了熊貓眼,他是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的,連忙跑出去。
一品香外,聚集著眾多百姓,他們大概都是看熱鬧的,但是臉上都是惋惜的神色,對著竊香樓那邊指指點點的。
耿直發現,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自己呆坐了一天一夜,該死!
迎親的隊伍已經過來了,隔了一條街,沒有喇叭,沒有嗩吶,只有一匹馬,一個轎子拐過街道向東來。
一眾惡仆護衛在兩邊,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個個鼻孔朝天。
抬轎子的大漢光著臂膀,他們額頭冒汗,臂膀黝黑發亮,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崔乾祐一如昨日的裝扮,沒有大紅袍,笑吟吟的騎著馬過來。
見仁和章太之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他身后還有一品香的掌柜。
耿直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后問掌柜,道:“大掌柜,這崔乾祐為何迎親從這走,知府大人的宅子不是在西邊嗎?”
“你不知道嗎?崔公子娶妾一直不入正宅,喏,咱們酒樓旁邊的宅子就是崔家置辦的別院,你看,轎子停下了?!?/p>
耿直的眼睛一直盯著轎子,只見崔乾祐下馬,掀開了轎簾,拉著一雙手出轎。
先是皓腕,秀臂,一身紅嫁衣。
誒,等等,怎么下來兩個人,兩個新娘子。
難道一個是章怡,一個是魚小妹,這貨要娶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