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流步伐沉穩地走在前邊,顧妙齡瞅著西邊的方向,思緒雜亂。
來來往往的行人擋住了視線,她輕咬嘴唇,剛回頭,卻差點撞上她師父,小腳急忙后退,生怕水自流斥責她,連忙低下頭。
水自流站在路中間,看了看左右,察覺到顧妙齡的心不在焉,便抬眼,嘆氣問道:“齡齡,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慌里慌張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為師?”
顧妙齡嚇得大驚,將手中幽蘭劍放到背后,另一只手也背過去,然后捏著劍穗,手指打轉,支支吾吾道:“啊!沒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我一直在師父身邊,有什么事能瞞過師父。”
“還說謊騙我,你一說謊就會不自然的捏著東西打轉,你現在是不是又在捏劍穗?”
顧妙齡撇過頭去,連忙將手放到前邊。
水自流狐疑道:“自從你從大溪回來,一直心事重重的,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哎呀,這真的沒有,我去找了那老家伙的徒弟比武,然后他一直跑,我就一直追,追到夏州打了一架我就回來了。我真的沒有騙你,師父~”顧妙齡走過去,攬住水自流的臂彎,膩著聲撒嬌。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咱們走吧”水自流說著然后向東走去,又語重心長道:“齡齡啊,你上次說和花千月打五五之數,你可要抓緊練功了,幽蘭劍第七重之后,你就沒什么進展,等你突破第八重,為師再教給你一門氣海擴展之法,到時你就是遇見一等一的高手,也可以自保無虞。”
“多謝師父,妙齡一定竭盡全力練功”
“師父,咱們往西邊去吧!我覺得原來的客棧挺好的。”
“你不是嫌它太吵嗎?”
“有嗎,師父您記錯了,咱們快去吧!您看,現在這鎮上越來越多的人,再晚一會兒,怕是咱們就沒地方住了。”說著,顧妙齡拉著水自流一路向西而去。
水自流暗道,這丫頭該不會是和那花小子打了一架,喜歡上他了吧!看她春心萌動的樣子,還能瞞過我,不行,一定要扼殺在搖籃里,妙齡這么優秀,怎么能讓那老悶棍的徒弟啃了,覺不容許。
水自流說話,心直口快,言出必行,是個行動派,她直接對顧妙齡說道:“齡齡啊,你不會是喜歡上花千月那小混蛋了吧!我可告訴你,這門親事我不同意,那老家伙是個混球,小的還能好了?你這感情該斷就斷。”
顧妙齡十分窘迫,臉色紅得發燙,窘迫是因為水自流認為她喜歡的人是花千月,臉紅是被師父發現自己春心萌動了,簡直羞得無地自容。然后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個把她的頭紗摘下,輕薄他的男人的臉。
她急得跳腳,一副小女兒姿態的話音,道:“哎呀師父,人家沒有喜歡花千月,您能不能正經點,人家不理你了。”
“嗯,好沒有喜歡就好。”
一個師父一個徒弟,進了客棧。
好巧不巧,剛好就剩下一間客房,而且就在耿直和魚小妹房間的旁邊。
耿直開了三間房,一間給枇杷和櫻桃,一間他和魚小妹的,本來不想給見仁的,想想以后還要借他進寒山寺藏經閣,還得搞好關系就好好侍奉他兩個月好了。
耿直想的是進去查一查寂滅禪,十姓人之死,給他敲醒一個警鐘,事情遠比自己想像的復雜的多,魚龍混雜的大溪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竟然扯出了整個江湖門派,這一整件事的幕后推手難道真是岳父大人嗎?
想要了解江湖,就只好借助玄玉方丈召開的武學交流大會了,到時,四方俠客云集,世家大派悉數到場,想要查找真相就容易多了。
放下包袱,耿直帶著幾人下樓,點了一桌子酒菜,全是葷菜,只有一盤放了一個大白菜,一個白蘿卜,一個黃瓜,一個番薯。
耿直看了一眼豐盛的晚餐,不禁咂咂嘴,對見仁道:“這晚餐夠豐盛吧!嘗嘗味道,合不合你口味?”
魚小妹早已經不聽指揮,拿起一個醬骨頭啃了,枇杷和櫻桃也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吃著,在山里過了幾天清苦日子,她們早就饞了。
見仁唱了一記佛禮:“無法無天,佛祖曰酒肉穿腸過,都落黃土中,小僧也要向無天佛祖學習呀!”
見仁毫不客氣的擼起袖子,拿起一個大肘子,張開血盆大口,撕下一塊油膩。
那黃澄澄的濃油沾在他嘴角,香滑可口,實在是人間美味。
耿直看他吃相,一臉不高興,郁悶道:“你們和尚不持戒嗎?什么戒驕戒躁,戒色戒葷什么的?”
“有啊,可是無天佛祖還說了,花花世界,不必當真,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到了西方極樂凈土,最終都會消散。都是虛妄,既是虛妄,我又有何懼。”
“嘁,我們來探討一個具有哲理性的問題哈,首先,你說的無天佛祖得先是一個人吧?”
“不,他是先知者。”見仁否認道。
“是不是你們強加在他身上的,既然他是一個人,那么他的思想是怎么來的,肯定是被生活強奸了無數遍才會說世間荼毒彌漫,一個被生活強奸了無數遍的人,他哪里會記得生活的美好。
他既想滿足自己的欲望,又把自己放在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神的高度,冷眼看著世間的一切,在他早已經規定好的尺度里活著,你們覺得他是一個什么人?”
見仁吃完一個肘子,撓撓腦袋:“檀越,恕小僧愚鈍,小僧完全聽不懂你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
魚小妹也好奇問道:“對啊,耿直,你剛剛在說什么?莫名其妙。”
耿直一拍桌子,叫道:“老子他媽的就是想問問,整出來佛教這玩意是干嘛吃的?”
魚小妹問見仁道:“對啊,干嘛吃的?”
“呃,大概是一種信仰吧!”
耿直腦子被這句話轟的炸了一下,然后氣勢全消,不是信仰兩個字有多么沉重,而是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年,自己何時有過信仰?
“好吧,我剛剛在胡扯,也是為了某個自私的人傾瀉點負面情緒,順便水一水。”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傻了一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魚小妹避免不讓耿直冷場尷尬,問道。
“他呀,那個悶騷貨大概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你以后能不能力壓群芳,成為“禍國殃民”的仙女,第一女主全看他的心情了。”
“巴巴,人家請你吃雞腿~,你就讓人家做第一女主好不好嘛?順便再讓我多吃點好吃的,人家正在長身體呢!”然后,魚小妹面目猙獰,道:“小子,敢搶老娘的女主,信不信老娘手撕包菜,剝了你。”
畫風突變,枇杷和櫻桃始料未及,不明所以,云里霧里,還是悶頭吃肉好了。
他現在腦子里一團漿糊,心煩意亂,然后隨手拿起筷子夾著肉吃著,這時,客棧進了一群人,正是被耿直打殘的那幾個三尺劍莊的人,他們躺在被人抬著的擔架上。
其中一人指著耿直他們道:“少爺,就是他們。”
耿直抬頭,明顯又是找茬的來了,他飚了一句臟話,道:“日,我信你個鬼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