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彤是被餓醒了的,睜眼時,眼前正湊過來一只皺著皮肉的手,這把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將其一把抓住,等那手的主人痛的‘哎喲哎喲’直喊時,自己才完全清醒過來。
手的主人是個花胡子的老人家,此刻正痛得皺緊了五官,連帶胡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抖,這人沒有武功,得出結論的徐守彤將手放開,依著側壁靠坐起來,她左右看了看,才知道自己正窩在一輛顛簸的馬車內。
“是先生救的我?”
“擔不起先生二字,喚我劉大夫即可”甩甩手腕,劉大夫齜牙咧嘴的繼續說道“你這小姑娘,握力不錯,擅使刀吧”
徐守彤從那個火光四起的入春,到現在即將入冬的這段時間里,幾乎天天都是飽一餐餓一餐,剛剛所使的力更是不足平時的一半。
“姑娘怎會在這荒郊野嶺的山里,是附近的居民嗎?”
這話她不太想答,拾叁留的錢不多,加上她剛入世,不太懂什么市價一類的,錢兩天就被宰光了,可活在人堆里就免不了要花銷,加上她不愿意走貳肆的劇情,就一路繞著城鎮在走,生怕遇見商梧。
在嶺南呆了大半年,自覺風頭躲過去了,便想著出關去看看,可才剛開始動身就因為吃了野果差點翹辮子。
劉大夫看她沉思著不回答,也不好在繼續追問,轉從一旁的食盒掏出個冷饅頭遞了過去,她咽了咽口水,道謝后將饅頭接過,送到嘴邊吃了起來。劉大夫看她雖餓,但吃相卻不難看,像是個好人家出來的孩子,就又遞了些糕點過去。
徐守彤吃相不差,但胃口卻大,硬是將食盒的糕點全數下了肚。
剛吃完,耳邊就已經開始聽到三三兩兩的對話聲,越走聲音就越嘈雜,徐守彤猜著這是入什么城鎮一類的地方了。她起身半跪在地,從軒窗處往外看,果真是入了鎮了,這一行人也不少,光是騎馬的護衛就有七八個,看得出來,出手相救的是個大戶人家。
“我家小姐是個好心人,你一會兒見了就跟她討個差事,起碼吃穿不愁,不至于餓死在荒郊野嶺”
這個念頭讓徐守彤微微心動,穿來了小說里才發現這地方的錢,比現代難掙多了,自己又是個黑戶,也沒有能謀生的特長,若不是那點當過國家公仆的尊嚴還在,自己早就飛檐走壁偷東偷西了。
“小姐是姓?”
“姓晏,長安晏家”劉大夫見她動了心,也樂得告知。
長安晏家這四個字有些耳熟,商梧的娘也姓晏,也是長安人,不會這么巧吧。她心里正打鼓,馬車就停了下來,劉大夫撩了簾子下車,她人未動,靜聽著車外的人交談,一個好聽的少女音便距她越來越近,轉眼就湊到了跟前。
“你怎么不下來啊?”少女仰著頭,將半個身子探了進來,她長了張討喜的臉蛋,穿著身粉襦裙,頭頂各梳著兩個髻,很是活潑。
“下來嘛”少女伸手抓住徐守彤腳就往外拖,她嚇了一跳,趕忙欺身按住她的手,而后自己爬了出去。
“我叫魚兒,你叫什么?”少女有些自來熟。
徐守彤望了她一眼,張著嘴在貳肆和徐守彤幾個字之間來回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雷佳音”
“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是聽著音是好聽的”魚兒約摸長不了她幾歲,正是符合年紀的活潑可愛“反正你也不像有地方去的樣子,我又救了你,你不如留在我身邊給我報恩吧”
“魚兒”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打斷了徐守彤的遲疑。
“來了”魚兒拉起她的手就往正門跑去,近了才看清,喚魚兒的男子正冷著臉審視她,她便也打量回去,這人長了張面癱臉,翹鼻薄唇眼神冷峻,頗有些禁欲范兒。徐守彤瞧見了他眼下那顆淚痣,聯想了長安宴家,又看了眼他身邊幾個侍衛,心下確定這人十有八九是商梧沒跑了,那這個魚兒是誰?是bug嗎?她此時方有些后知后覺,刻意避開的事情似乎還是會以別的方式發生在她身上,比如拾叁,比如明明已經避開小說里被撿到的路徑,甚至時間也錯開了大半年,卻還是能遇到,看來自己似乎并不能跳出劇情。
“你看入迷啦?”魚兒輕輕撞了撞徐守彤的臂膀“我哥哥好看嗎?”
徐守彤此時方回過神,呆愣了一會兒,回道“好看”
此話一出,周圍皆是低低的笑聲,都在感嘆她的直白和勇氣。商梧無疑是好看的,但敢當著男人面夸贊其好看的女子,實屬少見。
“看我哥看傻的人不止你一個,用不著扭扭捏捏的,你以后跟著我啊,可以讓你看個夠,不過你可不能多想別的,我哥哥是有心上人的”
徐守彤心里清楚,這個心上人就是小說里的女主角林暮衣了。
進了正門,徐守彤被當做丫鬟安排在了魚兒同一個院子,方便伺候,她心里打鼓,剛遇見商梧,潛意識里有些脖子疼,不由得生了滿腹的求生欲,更多看了幾眼這個多出來的人物,就差開口問她加不加生命值了。
魚兒天真活潑,對身邊的人也無多疑,此時正拉著她東看西看,對她心里的盤算全然不知。
“小姐”子午出現在院門,打破兩人的寧靜,微微點了下頭,說道“爺要見她”
魚兒聽了扁扁嘴沖徐守彤說道“去吧去吧,早點回來啊,我一個人無聊得緊”
徐守彤點頭,跟著子午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