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被扯著頭發(fā)拖進屋重重摔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身,便被一連串的耳光扇得找不著北。
金鴻風雖是做這檔子生意,但自喻對女人是溫柔體貼的,見了這場面自然有些看不下眼,但礙于孟楊的面子,又只能將勸阻的話憋回了心里。
可孟楊倒是干脆,直接開了扇子擋著臉,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等著孟廣立打夠了,這才捏著顏兒下巴,看著她被扇得腫起得臉龐吼道“那白面小子是誰?”
顏兒哭得喘不上氣來,抽噎道“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與他不過一面之緣,孟爺,孟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顏兒所說句句屬實,孟廣立卻吃定了她要護著白面小子的念頭,抬腳就是一踹,踹得顏兒捂著肚子半天動彈不得。
孟楊不滿的嘖了兩聲,男人打女人的事他向來不恥,但眼前卻只能瞪大眼受著。
金鴻風聽了這嘖嘖聲,抬臉瞧見他的隱忍不耐,估摸著他這也算是表態(tài),當即上千將顏兒扶了起來,以袖為帕輕輕拭去她滿臉的淚。
“金老板,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顏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著金鴻風的一雙手不放“我只知道他是香弦姐姐的客人,別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您相信我,您救救我啊”
“那就把香弦找來!”孟廣立睚眥欲裂,較之平時又添了幾分兇惡之相。
金鴻風略有遲疑,照說,自己手底下的姑娘被打被罵被玩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這種一分錢都撈不著的買賣做起來還是有些心疼,他別過眼看了看拿扇子擋著臉的孟楊,可孟楊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咬咬牙,喚來了門外的家仆。
家仆得了令,先是安排著將花船上的其他人散盡,在自己乘著小舟往翠香樓跑去。
家仆只帶了去花船的信息,別的只字未提,香弦回禮謝過,關了門打理自己。
她不是第一次上花船,知道去那兒估計得隔日才能回來,如此想著便將給徐守彤做得新衣疊好放在了床頭,還吩咐人把屋內(nèi)糕點換了新的,在糕點盤的下面壓上一張字條,在將窗戶微微敞開,看了眼見黑的天色,取出蠟燭點燃,又罩上了燈罩這才跟著來人走了出去。
燈罩里的蠟燭燃得很快,不多時,香弦屋里就徹底暗了下來。
徐守彤仰頭看了一眼,瞧著那黑洞洞的房間便知是無人在的,她也沒在意,從屋后幾步就翻了上去。
屋內(nèi)確實無人,她轉了一圈,摸了摸已經(jīng)冰冷的燭淚,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拿糕點,白紙醒目比糕點更先撞入她的眼瞼。
她手在半路轉了個彎,將白紙從糕點盤下抽了出來,在渡步到窗邊,借著外頭微弱的光看。
紙上是行娟秀的小字,寫上了外出時間以及新衣存放地點,甚至還告知了糕點的新鮮程度,徐守彤抿著笑將紙張撕碎處理掉,后吃了一半糕點,在順著留言爬到床上將新衣抱了個滿懷。
后徐守彤有幾日耽擱,沒再去過翠香樓,等她忙完手上的活兒在去的時候距離上次已經(jīng)過了五日。
香弦屋內(nèi)為她大敞的窗戶被落了鎖,徐守彤掛在檐上,看著屋內(nèi)那張陌生的臉有些不安,她猶豫的數(shù)著窗扇找到了顏兒房間。
顏兒正接著客,屋內(nèi)滿是春光,陣陣呻吟從窗戶縫隙里泄了出來,徐守彤倒掛在屋檐上,垂著手,身體跟著夏風蕩來蕩去,她放空心思數(shù)著數(shù)等,等了老半天屋內(nèi)才平息下來,辨認著屋內(nèi)人似乎出了門,她輕輕敲了敲窗,無人應答,便抽出刀刃將栓窗切斷,而后悄無聲息的潛了進去。
屋內(nèi)香味濃烈,徐守彤屏住呼吸,站在門后等人回來。
顏兒邊走邊拿著客人剛送的銀釵比劃,進屋沒兩步便被人從身后貼了上來,口鼻也被一雙長著繭子的手捂了個嚴實。
她驚掉了手上的釵子,尚未來得及掙扎耳邊便傳來一字一頓的聲音“香弦在哪兒?
顏兒一驚,霎時有些不知所措,她內(nèi)心懼怕得很,卻又不敢說出實情,只拼命的搖了頭。
徐守彤笑了笑,將手微微松開,待她能發(fā)出聲音時又開口道“好好想想,香弦在哪兒”
“姐姐…姐姐…姐姐被人贖出去了”
徐守彤不信,香弦一早便講過自己是沒法子贖身的,況且就算真贖出去了,一定也會想辦法找她,不可能連著幾日音信全無,她瞧著眼前說謊的顏兒,心知這人不會輕易說出實情,一思量,這才緩緩抽出刀刃,左手捂緊了對方的嘴,右手收著力度,將刀刃在顏兒膀子上輕輕壓了壓。
這刀極快,顏兒外衣被割破,皮膚上也留下道極淺極細的紅痕,顏兒登時腿軟,幾欲昏厥。
“我在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好好說,我聽完就走,也可以喊救命,我殺了你在走,你也可以繼續(xù)裝瘋賣傻,試試我的刀夠不夠快”
顏兒聽著這話便有滑倒的趨勢,徐守彤松開捂著她嘴的手,改摟腰撈著她,見她半天沒有動靜,便將下巴擱上了她的肩,啞著嗓子開始倒數(shù)。
顏兒情緒本就有些崩潰,哪里還受得了這個,她看著明晃晃的刀尖,終是繃不住在第三個數(shù)上哭喊出聲。
“被…被孟爺害死啦,香弦姐姐被孟爺給害死啦”
孟爺?徐守彤記性不差,話落便想起了這人是誰,她心里悔恨交加,以盡量平息的語氣問道“別哭了,在細細想想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會傷害你的”
“前幾日,我與香弦姐姐都上了花船,恰巧那孟爺也在船上,就抓了我與姐姐過去,姐姐沒熬得過,就那么沒了”
“那你怎么沒事呢?”
這話聽得顏兒一驚,只覺得從頭至腳都是涼的,她轉著眼珠,辯解道“孟爺,孟爺說,玩過的就不玩了,他要嘗嘗鮮”
“那孟爺什么來頭?”
“似乎是金老板的朋友”
“什么金老板?不要問一句答一句”
“金,金老板是城北金家的大公子,長安內(nèi)有名的妓館都是他開的,他們這種人玩死個把個姑娘已是常態(tài)”
“人死了?尸體呢?”
“這…這個,我當時被金老板連同他的朋友帶到了另一條船上,我實在不知道他們將姐姐放哪兒的呀,只是聽送我回來的人說,還有個姑娘沒挨過去,說我運氣好,回來幾日也沒瞧見姐姐的身影,便估摸著那沒熬過去的姑娘就是香弦姐姐了”
徐守彤聽了,覺得沒有尸體就還有那么一絲希望,她手腳麻利的將人用刀柄擊昏,抱到了床上,在給她蓋好被子,將割斷的栓窗拿在手上,躍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