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科舉,新涌入長安的學子眾多,客棧爆滿,更是走在街上隨便一個小攤也能聽到些之乎者也的聲音,一時間,長安城內書生氣頗為濃重。
徐守彤問面鋪老板要了個勺子,裝了半勺湯,又放進去幾根面條,混在一起吹了吹起,吃進了嘴里。
“你吃個面,動作還挺多”一個頗為耳熟的聲音的在她身旁響起,她往旁看了眼,說話的人正是商澈。
徐守彤舔了舔嘴角的面湯,猶猶豫豫的回道“六...六爺也吃面攤?”
“不愛吃,只是恰巧路過,見了你怪模怪樣的,便過來看看”
她自小吃面就愛這樣,冷不丁被人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來,她磨蹭了陣便將那勺子擱到了桌面上。
商澈不是獨行,身旁跟著的不但有侍衛還有一個打過照面的瘦弱男子,這男子在書老那宅院初見時,臉色就不大好,他唇色泛白,一副久病的樣子,只不過現如今他比起初見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六爺,坐下吃碗面?”她沒過多去看那人,粗粗掠過,轉頭招呼著商澈。
商澈自然不領情,嗤笑一聲,面無表情的負手而去。
徐守彤舔了舔嘴上的油,拿筷子攪了攪已經坨了的面,端起碗來,連湯帶面的幾口下了肚,在喚來面鋪老板結了賬,提著刀就往商府走去。
商梧正躺在椅子上打盹,聽了她的聲音,緩緩睜開眼,醒了醒神,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衣衫,坐直身體,說道“進來”
徐守彤應聲走進,雙眼不離地,單膝跪地道“爺,屬下有事稟報”
“何事?”商梧剛睡醒,嗓音倒比平時更加溫柔磁性。
“屬下在城外瞧見了六王爺,六王爺身邊新跟著一人,那人屬下見過,在橫路鎮請書先生時見過”
“什么意思?”
“那是個男子,白著臉,有些文弱,屬下在書先生的房內見過他,他那時正在整理書卷,我們是打過照面的,屬下擔心......”
商梧心里有些竊喜,她是有些虛偽的恭順,可事到頭了,她依然會完全站在自己這方,并不會遮掩隱藏。
“你擔心,他將你見書老一事告訴商澈?”
“是”
“不用擔心,你去那里時行蹤隱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書老是可以信任的,他門下弟子即便是與我們為敵,也并不是會翻舊賬耍手段去榮獲新主寵信的人”
徐守彤身為原著黨自然知曉這個,也不擔心那人壞事,選擇如實稟報不過是為了更好的讓商梧信任自己,信任自己就算不是真的恭順,卻依舊不會做出違背他信任的事。
兩人在心里各自撥弄著小算盤。
商澈身邊這個新人其實大有來頭,他是書先生最得意的門生,葉君。
葉君是橫路鎮的本地人,這人有肺癆,所以總是白著張臉,但他在文學上極有天賦,書先生便將他收到了門下,他人勤學好問,又喜愛把時間耗在書本上,入門沒幾年就有了些名氣。
書先生收徒的規定便是不可入仕途,這葉君眼下無論是否投了商澈門下,顯而易見的,卻是與過往劃清界限了。
葉君也的確不是翻舊賬出賣人來邀寵的人,他并未將見過徐守彤這事告訴給商澈聽,商澈那日也不過是恰巧與他碰見,他是省試考上來的,在官場上毫無后盾,身份也干凈,商澈是有意結交,這人始終卻是冷冷清清的,可這人偏是這樣,商澈就越發動了招攬的心。
這層層選拔上來的人,有才而無背景的實在少之又少,皇后點給他的,他又不是全數看得上,葉君文采好,又不愛與那些權貴公子結交,也不像那些死讀書似的迂腐,是讓他有些想要收為己用,但他礙于身份不能和這些考生走得過近,葉君又是個冷性子的人,這拉攏一事,進展自然十分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