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一半,商梧終是沒忍住轉頭問道“我不是讓你不要亂跑嗎?”
“屬下只是四處走走,正巧碰上了他們一行人,想著…想去看看”
子午知道她說的一行人主要是指那些軍妓,當下調笑道“你沒見過女人啊,跟著她們后頭跑”
“也…也不是…是來這軍營半月沒見過女人,原以為軍營沒有女人的,冷不丁撞上了,有些好奇就跟了出去”
“說來說去,你還是吃了沒見過女人的虧嘛”
“算…算是吧”徐守彤無力爭辯,自己似乎是為這么個理由跟出去的,只是這話由子午說出來總是怪怪的,聽起來仿佛多了層意思。
“夠了!”商梧一聲怒喝,打斷了兩人對話,“本王讓你待在帳中,可你倒好,把本王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想著人多不會出事才……”
“不會出事?“商梧冷笑著截斷她的辯駁“你跟來湊熱鬧尚無話可說,可你都做了什么?在河邊幫著看管軍妓,讓他們去風流快活!怎么?你以為軍營是市井?還把自己當了老鴇不成?”
徐守彤聽得一陣羞愧,當下紅著臉低了頭。
“屬下…之前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做什么事,只是讓我幫著看管,我閑來無事就答應了,后來…才知道他們要…要干嘛,可那時人都已經走遠了,屬下阻攔不及,還請王爺恕罪”
商梧冷著臉不在言語,可眼里的厭惡卻似刀刃一般,將徐守彤從上至下狠狠的剜了一遍。
一眾隨從被他剛剛的疾言厲色嚇破了膽,都垂著頭不敢言語,四周除了火把噼啪聲和陣陣馬蹄,便在也聽不見什么,他放慢速度,火氣漸消,正欲開口囑咐一眾親信遠離軍妓,回頭便瞧見了一臉肅穆的子午和徐守彤,兩人的刀都已經離了鞘,隨從也緩緩靠近將商梧,呈將他圍在中心之勢,他驚覺原來所有人中只有他心思有所偏離,偏離得連咫尺的危險都忽略了。
沒等他多想,一只箭便對準他破風而來,徐守彤以刀身相迎,只聽‘鐺’一聲響,箭被折斷在地,而敵人位置也因這箭暴露無遺,徐守彤用完全出鞘的刀刃狠拍了一下馬屁股,整個人便被馬兒帶著沖了出去。
“保護王爺”子午大喝一聲,翻身下馬將商梧扯了下來,其它隨從則持盾將他嚴實的圈住,子午拿過火把,將其紛紛釘在遠處的幾顆樹上,能見度霎時擴大不少。
“子午”商梧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去找商肆”
“可王爺…”
“去”
“屬下遵命”子午瞧了眼嚴絲縫合的布陣,提著刀朝著徐守彤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徐守彤這方正陷入纏斗,對方四人都是當地百姓的裝扮,逃走了一個,還剩下三個,逃走的那個還放了兩只暗箭,但都被她躲了過去,這三人刀上淬了毒,手上還捏著一包藥粉,索幸當夜無風,那些東西也發揮不了作用,四個人里三個是高手,正因如此,徐守彤才一時半會兒破不了這局面,逃走的是功夫最差的人,他背著一個粗大的竹筒,徐守彤瞧了眼被損壞在地的筆墨,那竹筒里裝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三人刀法十分默契,應是師出同門,徐守彤防著那包藥粉,左突右突的廢了些功夫才將拿藥那人的手斬下,那人痛呼出聲,她抬腳將那越攥越緊的斷手用腳勾起,扔向了自己身后,三人嘴里嘰咕著徐守彤聽不懂的話,她辨不出來這是哪國的語言,奇的是,這人雖痛呼不已,但卻絲毫沒有逃竄的跡象,三人的刀法也沒有亂,反而有愈加兇狠之態,恰逢此時,子午追了過來,徐守彤瞧見來人,一邊應付不斷落下的兵器,一邊沖他大喊。
“跑了一個,往西南的方向去了,快追”
子午聽了立馬改道,腳不停步的沖她說的方向狂奔而去,三人見狀,立馬分了一人去阻擋,刀陣露了破綻,徐守彤抓緊時機先是將那斷手的人抹了脖子,后一招回馬槍,將刀從后至前,貫穿了另一人肚子,她捏著刀柄,快速的左右轉動兩圈,將刀抽了出來,在一腳將人踢開。
“留活口”她撩起下擺將刀上的血污擦凈,不慌不忙的朝子午走了過去。這三人合在一起,出落有致,可一旦分開了,就有些不堪一擊。
子午聞言將架在那人脖子上的刀收回,一拳狠擊過去,待那人痛得欠身,又是一個頂膝咯得他吐血,后將他兩手反壓在后,使他動彈不得。
可徐守彤還沒走到跟前,那人就渾身一顫,隨后噴了口鮮血,身子軟倒下去,她慌忙跑近,伸手去探時,那人已經沒了氣息。
子午望了望斷氣的人,又抬頭看了眼她,隨后兩手高舉,辯解道“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發誓,他身上我一個口子都沒劃,打的那兩下也很輕”
“我早先便聽人講過,這世上有一種刺客,若完不成任務就會死,而且為了避免嚴刑拷打,他們絕不會讓自己活著落入敵人手里,我聽聞他們有顆牙里藏著自殺用的毒藥,緊急時候便咬破自盡”
“我也聽說過,但沒見過,可你不是…刺客出身嗎?你們那兒不教這個?”
“我們那兒教保命第一,俗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兩人互看一眼,略一思索,受好奇心驅使,子午將人架著,徐守彤則伸手捏了那人下頜,將他的嘴強行撬開,可那人滿嘴是血,即使湊到了火把跟前還是見不到那顆獨特的牙,兩人折騰一番無果,隨即不大甘心的將其放開。
“不看了,沒個水沖洗一下看不著,咱們將尸體拖回去復命吧,要知道可是跑了一個,可別惹出什么事端”
“啥!”子午驚喊出聲,“我都把這茬給忘了,你早不說,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撬死人嘴巴”
“別嚷嚷啊,跑的人身手最差,但這人輕功好,現在追是追不上了,起初沒追是因為被困了,之所以會被困,是因為他們的劍陣是我沒見過的,不過我已經知道怎么破了,下次見著定不會在出現這種情況”
“下次在見著這三人應當就是陰曹地府了”
徐守彤認同的點點頭,同子午一起將尸體并排放好,正準備往馬兒身上抬,就見一簇火光正朝自己移動過來。
“看樣子是王爺等不及過來了”
如子午所猜測的,來人的確是商梧,兩人跪地復命,商梧瞧了眼四肢健全的兩人,又看了眼并排而放的三具尸體。
“如實報來”
“回爺的話,跑了一個,他們說的話屬下聽不懂,逃跑的人…背著一根很粗的竹筒,打斗中還有被折斷的筆,和隨身攜帶的小罐墨汁”
“還有呢?”
“沒了,一共四人,這三人都在這兒了,其中一人是自殺”
“將人放到馬背上,速速回營”
“是!”
一眾隨從合力將尸體抬起,放在了子午和徐守彤所騎的馬上,子午則翻上了另一人的馬背,徐守彤看了一圈,注意到只馱著一人尸體的馬匹,趕忙走過去,翻上馬背與尸體同騎。
商梧沉著臉看她的一舉一動,臉色較之一開始,更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