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越和徐守彤都不是擅長道歉的人,徐守彤是有了龜縮狀態,展越則是當慣了大少爺,即使沒什么架子,可自小都是人順著他哄著他的,哪里有過他去低頭的時候,于是乎二人的關系便逐漸陷入十分難堪的境地。
梁一葉瞥了一眼陰沉著臉的徐守彤,笑著拈了個葡萄在手里,用小指輕輕將它劃破,慢悠悠的剝下皮,在掐下一些葡萄肉喂到了樂平嘴里,樂平一點酸的都不愛吃,砸吧咂嘴就用舌頭將果肉頂了出來,徐守彤見狀推開她還想繼續喂食的手,將她腰上的帕子扯下把樂平吐出來的東西一一擦凈。
“我這帕子可是很貴的,宮里來的東西,你干嘛給這么個小鬼用”
“以前瞧著梁小姐聰慧溫婉,怎么越來越發現不是這么回事兒”
“那是你不了解我,人家拾叁就知道…”
“停”徐守彤出聲喝止住她,抬手將樂平耳朵嚴嚴實實的捂住,“別瞎嚷嚷,樂平已經會聽話了,不該他聽的你別當著他面說”
瞧著徐守彤緊張兮兮的模樣,梁一葉沒憋住笑了出來,她傾斜茶杯淋干凈黏糊糊的雙手,搖頭道“你可真是看不懂形勢,你且說說樂平迄今為止可有出過這一方天地?咱們王爺可曾有一次來看過他?你在瞧瞧他身旁照顧他的那些下人,哪一個將他當主子看了?若不是我日日來,他哪能活到現在?你不是說他怎么這么大了還不說話嘛,那是他好哭,被打怕了,不敢出聲,估摸著往后也是個啞巴了”
“謝謝梁小姐,我竟不知他過的是這般日子”
“你道什么謝啊?又不是你生的,我所作所為不過是想給你師兄積點德,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殺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對這個這么放不下?。俊?/p>
“樂平生出來的時候,就一點點,還皺皺巴巴的,接生婆連塊布也沒給他包,直接就塞到我手上了,他當時在哭,我沒見過這么丑的人,就伸手去摸他臉,他一下子就抓住我了,抱著我的手指死勁吮吸,一副很想活命的樣子,不哭也不鬧了,我就想著,他跟是不是在跟我求救,所以能怎么對他好就盡量怎么對他好吧”
“哎”梁一葉伸手捏了捏她喋喋不休的嘴,放下二郎腿,恢復成了個端莊的姿勢,對著院門笑道“那展少爺又來了,他近日出現在這翠柳居的次數怎么比出現在林暮衣面前還多?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徐守彤將樂平放開,起身行禮,展越卻只將她視作空氣一般全然忽略,他朝著梁一葉點了點頭,又伏身對著樂平攤開左手的紙張,紙張里面包著幾塊李環餳,他撿出一小塊來往樂平嘴里喂,樂平嘗了甜頭,高興得眼都瞧不見了,又蹦又跳的直往展越身上撲,可當他吃進第三顆糖時,徐守彤憋不住伸手捂住了樂平的嘴。
“樂平正在長牙,糖吃多了容易牙疼”
“你可真多事,他喜歡吃就給他多吃一些嘛,這地方十天半個月也沒人帶個甜食來的,又不是泡在蜜里,哪兒那么容易壞牙”梁一葉撥開她捂嘴的手,話鋒一轉,“展少爺近來往翠柳居次數可勤啊,你不是一向對這孩子忌諱莫深嘛,怎么突然轉了性子?”
“我原也是來看過這孩子的…何曾忌諱莫深過”
“啊~是嗎?那倒是我眼拙了,一年多來都沒怎么瞧見過你”
展越被說得有些心虛,掛不住臉的看了眼徐守彤,卻見她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頓時有些沮喪,他一聲不吭的將糖放在了石桌上,黑著張臉就出了院子。
“看起來是在生氣呢,也不知是誰招惹他了哦”梁一葉說這話的時候偏著頭在看徐守彤,徐守彤沒搭理她,垂著眼將那些糖放進了自己嘴里。
“怎么還和小孩子搶東西吃?不過說實話,那展少爺我第一次見時也留意到了,和拾叁可真像呢,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將他當做了拾叁?”
“陰陽怪氣的,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喜歡拾叁,是不是將展少爺當做了拾叁”
“對師兄…自然是喜歡的,但我第一次見時便清楚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并無類似之處,我也沒有張冠李戴那般惡趣味”
梁一葉點點頭,笑道“你倒是承認得爽快”
“你那作風,我也不敢不承認啊”
“那這展少爺知道自己長得像誰嗎?”
“不知道,他這性格,知道了肯定會誤會,這天下知道這件事的就咱們倆,你可別轉身就將我賣了”
“真是的,將我想成什么人了”梁一葉不大樂意了,嘟著嘴拉過還在討糖吃的樂平,親了親他圓潤的臉蛋,抱著人就往屋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