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這東風遲遲沒有動靜不說,也不知是哪股子邪風,倒是破天荒的,把林暮衣吹來了弦月閣。
徐守彤此前也按章程去拜會過這府中主母,只是林暮衣不肯見罷了,所以她此次上弦月閣,還是讓人有些意外的。
“我該叫你什么呢?”林暮衣沒讓懷湘跟上樓,只一人坐到了徐守彤身側,“妹妹?”
“這稱呼聽著最為別扭,王妃還是照舊叫我肆姑娘吧”
“我有了身孕,一月有余”
“恭喜王妃”
“我來這兒不是來向你示威的,我是來求你的”
徐守彤嗤笑,“我一個廢人,怕是沒什么能幫得上王妃的”
林暮衣蓄淚,望著徐守彤那雙毫無神采的雙眼,誠懇道“我知道,你對王爺深惡痛絕,恨不能殺之而后快,可能否請你看在王爺,曾在嶺南救你一命,能否看在眼下的恩寵,能否看在小越…小越自幼便在西晴山長大,我西晴山從無一人苛待與他,他是西晴山的小少爺,是被從小疼大的份上…”
徐守彤聽著那些不知真假的過往,鐵青著臉打斷道“王妃說這些有何意義?”
“暮衣只想厚顏,用那撫育之情,相救之恩,換王爺一命,你可否無論何種境地,皆不在追究過往,待暮衣生下孩子,暮衣愿以性命相償,肆姑娘,暮衣求求你,求求你能否…不在計較”
“計較?”徐守彤聲音厲聲道“王妃是指計較什么?計較他任零門覆滅,害我師兄慘死?計較他聯合孟楊致香弦,被人猶如牲畜般隨意虐殺?計較他為重創商澈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計較他與那和義公主,將我騙離長安,掐準了時機讓阿越死在我懷里?還是計較他幾次三番想將我當作棄子,要我性命?王妃呀,這樁樁件件,您是沒有參與,可您捫心自問,這有哪一件是你不知情的?王妃,有嗎?”
林暮衣驚愕,她雖知道徐守彤因阿越一事生了殺心,但她不知道,徐守彤竟能洞悉每件事情的幕后。
“王妃,冷眼旁觀者,與兇手同罪,現在您在和我說說,西晴山對阿越的撫育之情,在說說王爺的救命之恩,在說說一個將我算計至此的人,對我究竟有多重的情義”
“你,你都知道”
“眼瞎了后沒事干,凈琢磨這些了,往日我看不透是將自己想得太過聰明,還以為別人蠢,誰曾想,我才是最蠢的那個,蠢到每一步都是別人先畫好了腳印,我才踩上去的”
“可…”
“別可了,王妃你來這兒說這些便是知道我要走,想來是二夫人與你講的吧,看來,她這東風不動,是沒有把握,所以你要幫我還是去告密?”
“暮衣罪孽深重,可暮衣還是想求肆…”
“還求?如此堅持,想來…這是你的條件,你幫我離開,但要我忘了那些仇怨?”
林暮衣垂淚,她自知這事有多強人所難,她也能想到眼前這個單薄女子的心境,可她愛著商梧,又怎能將自己擺得公正。
“我答應你…此生不在入長安,可他若是離開長安,那便怪不得我了,除此之外,我也有一個條件,我要帶一樣東西走,我原先的居所里有一柄短刀,在橫梁之上,我要帶著它走”
林暮衣沒曾想她能如此輕易答應這事,當即喜出望外道“肆姑娘所請,暮衣必會做到”
“你走吧,我一天應付一個厭惡之人就夠了,實在不想在應付你”
林暮衣知道她這個厭惡之人是誰,當即又似悲傷又似寬慰的笑了笑,紅著眼退至樓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弦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