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商梧看了眼桌旁布菜的侍女,悄聲接過筷子,開始挑挑揀揀的,把些魚肉往徐守彤碗里堆。
“我聽聞王妃下午來過,可有為難你?”
徐守彤口中發(fā)澀,想起林暮衣來時的聲聲哀求,在聽著商梧這句詢問,打心底有些為她不值,“爺多慮了,我可是曾將懷湘從樓上扔下去過的人,這王府內(nèi)誰會為難我啊,王妃前來只是與我講,她有了身孕,說到這個,我還沒來得及恭喜王爺呢”
商梧不甚自在的咳嗽了聲,又似埋怨又似期待道“你什么時候才給本王添個世子?”
“那可是嫡長子的頭銜”
子午接了口諭,立在門前,朝著溫情脈脈的二人道“爺,宮中來信,皇上召您入宮,說是有要事商議”
“這個時辰?”
“爺去吧,早去早回”徐守彤拿了勺子喝湯,勺柄和瓷碗輕輕的碰撞之聲讓她沒來由的心里發(fā)緊。
“春月”商梧略一思索,吩咐道“好生照顧肆姑娘,早些伺候入睡,別讓她瞪著眼吹風”
“是”春月接了命令,坐到了商梧原先的位置,伺候著徐守彤進食,徐守彤沒太大食欲,吃了兩口便停下了,春月則又開始伺候著她洗漱,早早的便扶她上了床,還端來碗安神靜心的湯藥,催促著徐守彤飲下。
可這湯藥對徐守彤沒什么反應,既不安神,也不靜心,她瞇著眼躺在床上裝睡,到了巳時,春月卻先她一步沉入了夢鄉(xiāng),她正聽著春月平緩的呼吸,就見門扉處傳來陣細微的響動。
來人是梁一葉指派給徐守彤的丫頭之一,她拿了身馬廄小廝的衣衫,推開了徐守彤的寢臥,撇了眼欲熄的燭火,繞過昏睡的春月,拍了拍瞇著眼睛的徐守彤,將人給搖晃起來。
“肆姑娘,東風已至”說罷,她手腳麻利的給徐守彤換了行頭,扶著人踩著木廊,快速的到了樓下,邊走邊交代道“肆姑娘,二夫人‘難產(chǎn)’但絕不威脅生命,請您放心,只是府中大夫無能,特請了府外的大夫入府,所以現(xiàn)在全府上下正亂著呢,二夫人說,這亂能讓您出去,但也會快速將王爺引回來,所以咱們的手腳得盡量麻利些,西晴山的馬車今晚也要出城,現(xiàn)在正在后門給二夫人送補身子的藥,咱們得趕在隊伍開拔之前趕到,這里外都已打點透徹,肆姑娘放心走吧”
“春月…”
“春月不過是喝了她端給您那碗安神的湯藥,肆姑娘無須擔心”
丫鬟將徐守彤攙扶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后院,停在了久候的林暮衣面前。
林暮衣像是站了很久了,她懷抱那柄短刀,暴露在微微細雨里,見著來人,緊忙上前兩步,懇切道“還請肆姑娘不要忘記約定”
“我既點了頭,便不會做出違約之事,王妃請放心”
林暮衣感激一笑,隨即側(cè)身施禮,將那柄短刀放到了徐守彤手上,帶路將人引上了門口的馬車。
車上滿溢藥香,徐守彤摸了摸鼻子,感知著馬車內(nèi)另一人的氣息,卻不曾言語,只抱穩(wěn)了短刀,聽著車夫揚鞭,駕著馬兒往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