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人看的畢竟是熱鬧,懂音律的尤其是親自演奏過的,心中對這女孩的已產生了深深的敬仰!
琉琉與她們起先彈的曲子并沒有多少出入,但是為何就能產生這樣震撼的效果?
首先是琴技相差太多,這個小姑娘年紀看著不大,手指卻出奇得靈活,對指法的掌握更是到了爐火純青地步;更重要的是琉琉的曲子里有自己的“意”!
“意”這東西是十分玄奧的物什,只能靠自己對音律對曲的體會。
但是她們根本沒有抓到《喚岫》這首曲子的內涵,她們自己甚至都懶得對曲子進行一些深層的思考,那又如何將“意”帶給聽眾?
在一片震驚的目光之中,姚知雪卻露出了凝重之色。
看著琉琉坐在人群中心彈奏琵琶曲,那小小的身影仍是往日的模樣,但她為何品味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小丫頭也彈過……不,是經常彈琵琶給她聽。
但那時她不是此番模樣,琉琉也并非長這樣。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所有人沉醉其中時,整個地面忽然狠狠一震,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殿中因了這突如其來的震動一陣騷動,不知誰喊了一句說:“你們看外面!”
全數人不約而同望向殿外,頓時嘩然一片,紛紛起身觀望!
就在那深深暮色中,竟出現了一團白光,且在急速向安和殿靠近!
“天哪!異象,是異象!神曲果然是神曲!”
“太厲害了!”
……
賓客紛紛贊嘆《喚岫》的神奇,但姚知雪等人可不會信這個,看向站在原地的琉琉,卻猛然見她面如死灰,睜大了寶石般的紅眼,恐懼地望著那繼續靠近的白光。
“不該彈的不該彈的……他發現琉琉了,他來找琉琉了!”她喃喃自語后,抱起琵琶突然跑了出去!竟是落荒而逃了!
“琉琉!”姚知雪等人也顧不得什么,當即追去。
眾人這時終于深刻意識到兔子的先天優勢!小丫頭平時看著沒怎么運動,沒想到一動起來速度卻快得驚人,刷刷幾下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洛春兒第一個氣喘吁吁地放棄了追趕,而姚知雪因身上的裙子不便活動,竟還被尋隱趕超了,氣得她想干脆將裙子下擺撕掉再追,哪知在墻頭跑時,裙擺被墻下伸出的樹枝一勾,她一個猝不及防便往下摔了下去!
她拼命想抓住什么,但身子還是在往下墜,臉龐劃到尖銳的樹梢時,她認命地等著自己摔在樹上,畢竟沒體驗過,于是還在設想會是怎樣一番疼。
下一刻,卻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一帶,她當即撲入一個瘦削但溫暖的懷抱,心臟和思緒在那一刻同時停止了運轉!
這算是他們第二個擁抱。
第一回是在獨咸峰上,為補充靈力姚知雪主動抱的鐘離榭,但當時他好似遇著什么洪水猛獸般,拼命逃跑了!姚知雪還氣了好久。
這一回的擁抱來得突如其來,姚知雪覺得什么不一樣了,在他懷里躺的須臾,她整個人好似被丟進鐵鍋里燉了一炷香時間,血液都在沸騰。
姚知雪緩緩從他懷里起來,在樹上坐好,鐘離榭面對著她輕輕地微笑,離得進了彼此的呼吸與氣息感受得淋漓盡致。彼時明月鑲嵌在他們之間,微微的月光分外柔情。
“師父可有受傷?”鐘離榭問。
姚知雪搖搖頭,眼神往旁側躲閃。心一直在劇烈地狂跳,她覺得是自己方才跑太急了導致的。
但她不免又想,自己的體力何時變得這般差了,跑這么幾步就這樣“砰砰”跳?從前殺一個時辰的怪,氣都不帶喘的。
同時,她的心還緊緊的叫她很不舒服,至少身體的這個反應她悟出了一點,自己貌似是緊張了,但為何會感到緊張?周遭又沒有什么危險。
這時鐘離榭突然伸手過來,他的動作雖然隨意,但姚知雪的心頭卻因此猛地一揪,下意識往后一縮脊背“砰”地撞在樹干上。
“你做什么?!”
她局促地問,同時發現心跳又在沒命地加速沒命地撞擊胸膛,不撞破誓不罷休一般。
鐘離榭落寞地收回手,“師父發上有東西。”
“為師自己來!”她胡亂將頭發摸了兩把,鬢角一片落葉悠然飄落。
“可要去追師妹?”
“不必了,大哥會帶她回來的。”
沒等他再說,姚知雪便縱身跳下了樹。
鐘離榭追上來喊道:“師父。”
“又干嘛?”姚知雪不耐煩地瞪他。
他未因她的態度露出不悅,眉宇仍保持著溫柔愉悅,牽起她紫色的裙擺道:“師父的衣衫破了。”
姚知雪回頭看了一眼,見裙擺上破了一個大洞,也不知是在樹上劃破的還是追琉琉的路上便被扯壞了。她漫不經心道:“破便破了,反正只是件模樣尚好的衣衫罷了。”
鐘離榭一愣,旋即憶起這是自己的評價,連忙說:“不是的師父,弟子覺得師父這樣穿著很美。”
“哼,不必解釋了,你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姚知雪悶悶地道,“不好看便說不好看,直說便是。為師又不在乎這些。”語畢,她默不作聲往前走。
是的,她不在乎自己的穿著是否美,但她在乎他的評價,在乎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樣的……
別人說的,她真的一點不在乎。
鐘離榭望著她綽約優美的背影在月光下緩緩離去,不由唉嘆一聲。
美,這樣的她如何不美?
在其他事上,他一向不大計較,金銀滿屋、名利地位,有便拿,沒了也不上心。
但他發現自己受不了任何人靠近她,或者任何人多看她一眼!
好似這么美的她,即便被人看一眼,便會將她從他的身邊奪走一分似的!
寧愿她沒有這般傾國傾城的容顏,這樣便不會有人看她不會有人覬覦她,便不會有人想奪走她!
好想將她永遠藏起來,就連欣賞她美麗的權力,都只屬于他一個人。
但是他做不到,他沒有權力亦沒有能力禁錮她,他甚至連阻止她來京都的能力都沒有。
畢竟,她里里外外,都不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