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過后,春柔帶著春翹兩個將厚實的衣裳全都換了出來,將秋季還偏薄的衣裳收進了箱籠中,剛收拾妥當,就見常德喜踏雪而來,笑瞇瞇的走進了玉清宮。
“姑娘,皇上在等您呢!”
蕭清吟微微一怔,胸口微微有些發燙。
常德喜躬身站著,臉上仍舊笑瞇瞇的,表情未變,她連忙整理一下自己的妝容,春柔拿出一件厚實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收拾妥當,她便跟著常德喜出了玉清宮。
待走到無人之處,常德喜微微頓住腳步,蕭清吟也跟著停了下來,她只微微側目,安靜的等著,只聽常德喜輕聲的對她道。
“今日早朝,大臣們提起了皇上選妃的事,皇上有些不悅。”
只這一句,常德喜便不再說話,也不再停留,繼續向前走,蕭清吟來不及思索,連忙抬腳跟上。
城墻上,一個明黃身影負手而立,他揮手斥退了想要為他撐傘的太監,任由潔白細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發上肩上,蕭清吟望著如芝蘭玉樹的身影,微微垂下了眼眸。
常德喜并沒有跟過去,只是對蕭輕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點點頭,規規矩矩的走到那人的身邊,淺淺的行了一禮。
“見過皇上。”
聽到她輕柔的聲音,祁元昊回頭,冷峻的臉上蒙上一層薄薄的溫柔。
“你來了,朕不是說過了么,以后你見朕,不必這么多禮。”
蕭清吟的指尖微微有些發顫,輕聲道。
“是。”
回答之后,兩人便沉默下來,祁元昊的目光從她素凈柔婉的臉上移開,重新落入茫茫白雪之中。
皇宮向來莊重肅穆之所,令世人仰望,然而此時,卻被一層層潔白的雪花掩蓋住了鋒芒,變的愈加冷漠。
蕭清吟只站了一會就感覺有些冷意,打了個冷戰,再抬眼看身邊的皇帝,他衣衫也并不厚,周身都粘上了雪花,冷的像是一尊雕塑。
“母妃生于冬月,所以最愛這下雪天,她認為這簌簌白雪仿佛能凈化掩蓋這世間一切的污穢,還大地一個寧靜潔白。”
蕭清吟聽清了祁元昊所說的是“母妃”而不是“母后”,心里便清楚他此刻所懷念的是在冷宮之中郁郁而終的靜妃,而不是當今太后。
她曾聽聞靜妃娘娘是因殺害了先帝最寵愛的和妃所生的小公主而被送入冷宮的,身為兒子的四皇子也被冠上了“殺人兇手之子”的惡名,雖然祁元昊已經登基為帝,但他的親生母親靜妃卻不能以皇帝生母的身份進宗譜入皇陵,靜妃身為罪妃,死后只能草草的將陵寢安置在一個庵堂處,這讓身為皇帝的祁元昊怎能釋懷,難怪他會在初雪的日子里如此感傷。
蕭清吟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掃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常德喜等一眾宮女太監,輕聲道。
“皇上,靜妃娘娘的事不可再與旁人提起,若是被太后聽到難免……”
與皇帝生了嫌隙。
后幾個字沒說,但她知道以皇帝的聰明,也當理解她說的意思。
祁元昊回頭望著她,見她面上擔憂之情真切,不由得心中一暖,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朕知道,在這宮里,朕只相信你一人,所以,朕才可以毫無顧忌的將心中所想告知于你。”
他話音剛落,蕭清吟不由得面上一紅,恰好一陣風吹過,帶起層層雪花,有幾片落在她烏黑的鬢發上,祁元昊微微抬手,將那些雪花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