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往事不堪回首(四)
葉之柔光開業了,店里所有的東西是在第三天才全都補齊的,好在開始幾天并沒有什么客人,所以不會出現食物或者設施不到位的尷尬情況。
一些陳設按著當初和如可設計的那樣來,那架鋼琴自然也被放在那里,我和初木極少講話,這幾天我的情緒有所變化,一改從前那種呆木的樣子,取而代之是一種憂郁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是熟悉,從前我在初木身上看到過,我遇上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渾身被一團烏云籠罩著,不是那種下雨的烏云,是那種陰天的。
他不厭其煩的放著那歌單的歌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的重復。
某天,他抽著煙坐到我旁邊,我的面前是一扇窗子,窗外是街道,有一棵櫻花樹,糖果就埋在那。
自從上次知道糖果埋在那里后,我一次都沒有靠近那里,我恐懼那個地方。
“為什么不給她打電話?”初木看著鋼琴問我。
我知道他指的是如可,我順著她的目光看著鋼琴,好半天才說:“打過,打不通。應該是換卡了,送她上飛機后我接到過兩條短信,一條是她平安落地的,一條是第二天深夜發來的,沒有任何內容,一條空信息?!?/p>
初木沉默著,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后吐出一個眼圈,我們倆的視線隨著眼圈一起升起,一起消散。
“說說吧?!?/p>
“說什么?”我歪過頭看他。
“隨便什么,關于你的?!?/p>
我低頭玩弄手指,“我沒覺得自己有什么要講?!?/p>
“每個人都有故事?!彼酒饋?,站到窗子面前,伸出手指叩響窗子,他叩的地方,從我這看去正好對應著那棵櫻花樹。
“要不,從那個木僵時候的夢接著?”我喃喃著,音量不大,像是說給自己聽,腦海里想起很多日子以前的那個下午,那個女孩扎著馬尾,白毛衣上有幾顆花紐扣,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淺淺的笑紋
。
他聽見了,沒轉過身,語氣很是平靜:“嗯。就從那吧?!?/p>
短暫的沉默后,我盡量讓自己去回憶那些事情,然后用合適的字眼去描述出來,語氣和著音樂。
“第一次談戀愛是在初二,那時候亞楠和王大在一起,張揚和我們玩得不錯,對方是hn的,叫琦,沒錯。我網戀了?!?/p>
“很多年以前,那個傻女孩,用QQ表白,我沒答應,她換了個小號,裝作她哥哥威脅我說,她妹妹哭了,要我對她好?!?/p>
“你不知道當時我覺得她有多傻,后來我裝作很害怕的樣子答應了,我就想啊怎么有那么傻的女孩?!?/p>
“有一次,剛下晚自習,我躺在球場上看著星空,我撥通了電話,互相問好后,便沉默了。沉默了幾分鐘,我說,我愛你,然后便難以抑制哭出了聲音,那是我第一次說我愛你。
”我抬起頭看向初木,發現他仍然看著窗外,并沒有表露出異樣的情緒,或者目光,我稍稍安心,然后接著說。
“電話的另一頭,忽然傳來小聲的抽泣,她也哭了,兩個人抱著電話,前后我和她說了不過五句話,卻哭了十幾分鐘。”說到這,我無聲的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緬懷。
一支煙遞到我面前,他看著我,那眼神很溫柔,仿佛有光,我接過煙,他給我點上火。
我深深吸了一口,接著說:“愛情的滋味對于哪個年紀的人來說都是毒品,況且那個時候我的年紀最缺乏的就是自制力。
我很快就沉醉在愛情的迷香里,每天想著法的去上網和她聊天,視頻。亞楠早就被我拋之腦后。
上著課也用手機在聊天,她為了和我有共同話題也學著玩游戲,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就算考試有張揚幫忙,我的成績還是掉到了三十幾名。
這樣的后果就是爸媽每次打電話都是無盡的責罵,班主任也開始放棄我,有時也說一些難聽的話。
我被這些深深的傷害,只有琦理解我,安慰我。我更加依賴她,那時候她是我的避風港?!蔽业臒熚饬?,我看著最后一點火光在我指縫間熄滅,有種懷念。
“后來呢?”他背靠窗子俯視著我,我不喜歡他這么看著我,但是我沒說,我不舒服的挪動了下身子,想讓自己舒服一些。
“惡性循環而已,最后自然是一塌糊涂。初三的時候她說,高中上她那去讀吧,我也幻想著那樣,可是天南地北的要去那讀書哪有那么簡單?
初三的時候因為受她激勵倒是努力讀書來著,可是基礎太差,落后得太多了,連上高中都是問題,后來當然是分了。
張揚考上了重點高中,臭屁周和紅馬半學半玩,也上了一個不差的學校,王二是高干子弟,家里的關系硬,也上了重點。
倒是亞楠,一畢業就和王二分手了,輟學去了省外,聽說和奶奶住一起去了,后來我知道,是她懷孕了,王二要她打掉,她不肯?!?/p>
說完這些我站起來,向吧臺走去,初木沒動,就這么看著我,他的煙一支又一支燒不完。
我拿了啤酒,遞了一瓶給他,他沒有拒絕,用牙咬開瓶蓋,咕嚕兩口喝了一半。
“高中是回到縣里上的,父母使了關系,當然少不了紅票子開路,我初中畢業那會,他們沒有責罵我,反而是自我反省來著,特別是我媽,老是念叨說,當初沒把我送去那個學校就好了,孩子太小沒了爸媽容易長壞。”我嘲諷的一笑,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那種曾經的三好學生落到一群差等生里那種心里落差么?或許這么描述會更好理解,就是窮到富很少有人有不適感,而由富到窮極少有人能坦然?!?/p>
“可是那時候你不是窮了快三年?”他瞥了我一眼,喝著酒瞥的。
我笑了笑,沒有反駁,而是繼續說:“那個班的班主任挺好,不像初中那個,想想就惡心?!?/p>
我繼續笑著,笑著喝酒,哭著把酒瓶子摔了,初木一直冷眼瞧著,我趴到沙發上哭,他還是喝著酒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