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眼,睜不開眼,葉子遮不住這光,手也遮不住。
明明沒有風,耳畔全是風鈴的聲音,還有她和風鈴一樣好聽的笑聲。
手心里她的手掌觸感如此真實,她拉著我的手向前跑去,奔跑時耳畔的呼嘯讓我聽見風,可是我還是沒有感覺到風,我也感覺不到熱。
我不知道你要去向哪?可我感覺你的手正漸漸松開,我努力想要抓緊,可是手心里仿佛浸了汗,根本抓不住,我開始驚恐,害怕你的笑容,害怕陽光,害怕手里正失去的你的手。
“喂!”忽然感覺臉上一痛,我一下子睜開眼,你徹底破碎,陽光和天空一齊碎去,睜開眼是更為刺眼的陽光。
“做噩夢了?”初木那張饒有興趣臉看著我。
我揉揉眼睛,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把桌子上被風翻亂的書本翻回原處,仔細回想那個夢,可是那個夢當真像玻璃一樣碎了,連碎片也不曾留下。
我抬頭去看初木,發現他的目光一直看著不遠處,那個我轉頭去看,那有個姑娘,小麥色的皮膚,一頭齊肩的短發,正在探頭朝屋里瞧。
“哎,你不過去招呼招呼?”我向他努努嘴,然后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微笑。
他瞪了我一眼,說實話他很兇,但我依然笑著,就差沒吹口哨了。
他上前,然后離那個姑娘只有一步的距離的時候,對著她的耳朵喊到,“你在看什么!踩點么?”
“啊!”姑娘嚇了一跳,向一旁跳去,我在一邊笑得很猖狂,或許是我的笑聲,讓初木本來還算溫和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很猥瑣,姑娘先是驚恐隨后轉為慍怒。
“去死!”一個踢腿,初木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我驚得站起來,跑過去扶住他。
“哎!你干嘛?有病吧!”我有些生氣,初木的臉扭曲著像一大灘五顏六色被攪在一起。
那姑娘也意識到了嚴重性,小聲說,“喂,那個……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這樣子了,怎么可能沒事?這一腿可能絕后你知不知道!”我幾乎是吼著出來的。
聽著絕后,小姑娘臉都煞白了,“沒……沒那么嚴重,沒事的,哎呦……”初木結結巴巴的說。
……
三人對坐,沒有月亮,太陽被云遮住了,我抱著手不善的看著那小姑娘,小姑娘捧著茶杯低頭望著,初木抱著抱枕,嗯……一只手抱著,一只手……
“你到底想干嘛?”我問。
“我……我想應聘廚師來著。”她低著頭,聲如蚊鳴。
“應聘!不可以!”我沒好氣的說。
“唉,為什么!”她神情激動,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
我愣了一下,鼻子一哼說:“為什么?你說為什么。”我指了指初木。
初木囁嚅著嘴唇,“沒必要吧,你要不給她考考試?”
“對啊,你讓我試試!”她一臉懇求的看著我們。
我剛想拒絕,發現桌子底下,初木用手扯我的衣服,一邊眼神示意。
“難不成,他喜歡這種事?”我心中疑惑,但還是順著他的心意,不過我還得裝腔作勢一番。
“哼,你看你,從剛才到現在都過去多久了。也不見你道歉!”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身子站得筆直然后嚴肅的鞠了個躬,九十度。“對不起!”
看著她的樣子,初木沒忍住笑出了聲,我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好了,快坐下吧。”初木仿佛沒有感受到我的腳勁,我咬著牙腳上的力道更大了。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再一次示意那姑娘坐下,“來坐下說話!先自我介紹!”
姑娘看看他又看看我,猶豫了一會,在初木鼓勵的目光下說,“白露,喜歡做飯,愛笑!天晴曬太陽,雨天聽雨。”
我的靈魂一下子被這簡短的介紹擊中,這時候我才仔細端詳白露,她小麥色的皮膚,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很靈動,嘴角掛著溫柔的笑。上揚的時候有點桀驁的感覺,緊身牛仔褲,白色的T恤,牛仔外套。
初木微笑看著她點點頭,“嗯,說說為什么想要來著應聘。”
“你們的招聘信息很有意思,而且我喜歡這店的裝修風格。”
我收了收心神,一本正經的說:“毫無實質內容,你做一道菜給我們。”
她似乎也覺得這樣才合理,于是點點頭然后站起身來,我和初木帶她進了廚房。
“要一道甜點和一杯喝的,時間控制在十分鐘。”
她站在廚房里,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后打開冰箱,取出一包速溶咖啡,放到杯里,又拿出咖啡伴侶放了兩勺,放了勺白糖,用熱水稍微一沖,攪了攪。
我看到這里,眉頭一皺,這做什么?
她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又取了一包冷藏牛奶沖了進去攪了攪,然后倒進一個杯子里,至于甜點她撕開了奧利奧夾心餅干。
“好了!請慢用。”當這些端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正打算就這么義正言辭的拒絕她的時候,初木拿起了奧利奧看著白露。
“怎么吃?”
“看過電視吧?”
初木點點頭,然后一句,“明白。”
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我發誓如果不是為了初木,我這輩子都不會這樣。白露在我心里剛留下的好印象完了!
初木吃的時候,我正端詳了手里的奧利奧,白露并沒有閑著,她站起身來,向鋼琴走去,我不是沒有想到她有可能彈鋼琴助興,但我并不認為她會彈鋼琴。
大約十秒后,白露坐在那里,手指搭在琴鍵上,發出醒神的噪聲,初木一邊嚼餅干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手指輕輕活動了一下,然后有節奏的敲擊起來,旋律我們都很熟悉,就是奧利奧廣告的那首《goodtime》,音樂很輕快、積極,像是陽光明媚的日子。
初木一邊嚼一邊欣賞著,但我不清楚他是欣賞音樂還是人,而我則是望著餅干出了神。
音樂落了的時候,沒有掌聲,初木吃完了餅干,而我手里的是保持原樣。
“行了,你明天來上班吧。”初木對她說,而我沒有反駁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