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很多時候只有一個背影,只有不時地他會留下一個側(cè)臉,那是一個滄桑的男人的,歲月與生活壓在他的肩上,把他的腰壓彎,他沉默的走著,步履沉重,我看著他的背影,從黑暗走向光明,然后在光明中消融……
再次從夢中醒來,淚水濕了枕巾,想起還未忘記的夢境,我翻了個身子,全身猶如癱瘓,不多時候我就會遺忘這個夢,于此我很有經(jīng)驗,這正是我許多年來一直做的事,遺忘之后我仍繼續(xù)著不知為什么還要存在的生活,猶如行尸走肉。
莫約中午的時候,客廳里傳來嘈雜的聲音,不一會我的房門被敲響,接著不等我出聲回應,那個人便把房門推開進來。
“怎么?又癱在床上了?”
我艱難的轉(zhuǎn)動脖子看去,許久不動,肌肉像生銹的齒輪一般難以活動,初木笑臉盈盈的靠在門上看著我,我勉強笑了一下,問他:“有客人?是誰。”
他看出了我的不適,眉頭一皺但并未點破,他微微點頭,張嘴剛要講話,旁邊一張臉硬生生擠了進來,“劉啟宇!太陽都照屁股了,你還不起床???”
“別鬧!阿妹!”初木不悅的叱喝了一句,那個女孩伴了一個鬼臉后走開了。她一走,初木略有歉意的說,“你差不多起床吃飯吧?!?/p>
然后門一關,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門合上的聲音在回響,那個女孩我并不陌生,她叫月莉是初木認的野生親妹妹,于是我腦海中不自主的浮現(xiàn)關于月莉的所所有記憶,但奇怪的是對于回憶我并沒有任何感情,這著實是一件奇怪的事,人們在回憶的時候總應該是帶著特殊的感情才對,或是懷念或是感動,而我卻如同冷冰冰的石頭看著世間一切,知道事物變化,卻沒有絲毫感想,像一個局外人,或許局外人也是有情感的。
任由思緒飄蕩,我在窗外的陽光在某一個時刻刺痛我的眼睛時回過神來,我慢悠悠的起床,客廳初木與月莉相對而坐,他們面前各放著一杯茶水,茶水早已沒有了熱氣,杯璧上凝著水珠,看來他們坐在這里很久了,我的出現(xiàn)他們并未注意到,客廳里仍是歡聲笑語,看來他們聊得不錯,只有我自己感覺到我的出現(xiàn)給予這個環(huán)境一個沖擊,就像是一鍋熱油里撒了一瓢水,而且是冰水。
“桌上的菜留著呢,月莉剛剛熱過,趁熱吃?!?/p>
在我準備踏入衛(wèi)生間的門的時候,初木突然說,看來他還是注意到我了,我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移向月莉,略一點頭,算是對她替我熱飯菜的舉動表示感謝,然后也不管她是否能夠領會到我的意思,便徑直進了衛(wèi)生間,把門鎖上。
“哥,是不是我不討人喜歡?”
“怎么會這么說?”
“劉啟宇好像不太高興。”月莉猶豫了一下說。
我靠在門上,聽著客廳傳來的對話,猜想著現(xiàn)在初木的表情,客廳里沉默了幾秒中,才傳來初木的聲音,他的聲音里透著遲疑,“他總是這樣怪怪的,你別在意,不是針對你?!?/p>
我長嘆一口氣,原來在初木的眼里,我就是個怪人,我離開門來到鏡子前,凝視著這張臉,它一臉的愁容,對誰都是一股厭倦,這應該就是我明明對月莉表露出了善意,她仍舊認為我并不待見她的原因。
吃飯的時候是下午3點鐘,飯還是熱的,月莉和初木出去逛街去了,月莉在出門前又把飯菜熱了一次,我在衛(wèi)生間里呆了一個多鐘頭,他們本來是打算約我一道去的,但是一來我動作太慢,他們實在是等不了,二是我今天對于出門毫無興趣。
吃過飯,我窩在沙發(fā)里,電視被我調(diào)到新聞頻道,聽著主持人標準動聽的普通話,說著世界各地的大事,我對這些事毫無興趣,我不關心世界,甚至于連自己也不關心,莫妮卡從窗子里跳進來,來到我的腳邊發(fā)出討好的叫聲,我多快忘記自己還有這么一只寵物貓。
我不禁自嘲起來,要不是初木和白露恐怕莫妮卡早就死在哪多不知道了,哦不!甚至連我自己,要是沒有初木也早就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我想到這里,我把莫妮卡抱在懷里,“你啊,攤上我也是夠了!”
莫妮卡似乎忘了我以前虐待它,差一點把它掐死這一回事,在我的懷里一個勁蹭著,我愧疚起來,自覺得自己是不該擁有這樣的親昵的,于是發(fā)起火來,把莫妮卡抓來了丟來,莫妮卡驚叫一聲,落地之后一聲慘叫,像從前那樣逃走。
“長點記性,別再來靠近我?!蔽覂?nèi)心悲哀的想到。
晚上初木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個禮品盒,月莉卻是沒有看到,經(jīng)過一下午我的情緒有所好轉(zhuǎn),白露把店門關掉,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屋里,癱在沙發(fā)上。初木把盒子一丟給我,然后便進了廚房做晚飯,只留下一句,“月莉給你買的。”
我捧著盒子,皺著眉頭看了半晌,一旁的白露忍不住說:“人買給你,你還不趕緊打開看看,擺著一副臭臉給誰看?”
白露勞累一天,月莉的到來,初木一整天沒在店里,她一個人忙前忙后的確實是累的不行,而我這個葉之柔光的東家,既沒去店里幫忙,而且連一句鼓勵的話也沒有,說實話,白露不止一次的提出再招一個人,初木也在一旁幫腔,但我卻一直沒同意。
初木問過我原因,我一直沒說,但月莉的出現(xiàn),我有了點眉目,可能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和新的面孔打交道,我的情緒越發(fā)低落,雖然自木僵之后,這種情況不在少數(shù),但是月莉父母的事情讓我夢里的那個男人越發(fā)頻繁的出現(xiàn),而他出現(xiàn)的那一天,我?guī)缀醵紩榫w低落,非要一直到再過一天把夢的內(nèi)容忘了差不多我才會稍微好轉(zhuǎn)一點。
夜深的時候,初木來到我的房,他站在窗子那,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月莉想過來住幾天,她最近碰上些煩心的事?!?/p>
我躺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盡管來就是了,你知道我的。”
我看見他的頭點了點,然后說:“你不能一直這樣,生活總得繼續(xù),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你得自己解決,我……幫不上忙。”
初木走了,留給我一個問題,“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