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門的時候手輕挽耳鬢垂落的發(fā)絲,和香相比她少了一分驚艷,更有一種穩(wěn)重的感覺。
“這兩位是?”她進門就問香。
我當然不能等著香介紹,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歉意我連忙站起來說:“初木的朋友,前段時間他和你們通電話說起的?!?/p>
“不是說只有一個么?現(xiàn)在怎么來了兩個?”她坐到我們斜對面抱著手說。
“沒什么差別吧?!蔽覔蠐项^說。
“有啊,差別大了!”她突然升高音量,然后坐到我對面。
“那么,劉啟宇到底是誰?”她目光審視著我們倆。
“是我。”我說。
“嗯,那他是?”
“我朋友,陪著我過來的?!苯游⑽Ⅻc頭,表示我說的沒錯。
光點了點頭,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示意我們吃,江河倒是識趣,他立馬自己動手用牙簽插了一小塊吃。
“嗯~好吃!”我觀察著她們倆的表情,香神情略微緩和了一些,光倒是沒什么變化。
因為居住國外,她們家必須有一個人服兵役,光作為長女自然不可推卸,每天在一群軍人之間周旋,她也不是一人好相與的人。
“他最近怎么樣?”光聲音不大,吐字清晰,她講話總讓人覺得她精氣神很足。
我看了江河,他雙手合十放在膝蓋上表情帶著沉重,我把頭低下不知道怎么開口。
“怎么了?”等了半晌不見我們出聲,光身子向前傾了傾問。
“看得出來,你們是很好的朋友?!苯咏K于開口了,光微微側(cè)目,想來是因為江河的聲音著實特殊。
“我和啟宇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苯永^續(xù)說。
“有什么不好說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或者你們可以說說他最近的生活,忙著什么以至于連家也不回,把兩個老人丟家里不管?!惫獾恼Z氣很平,她似乎有些許怒意但語氣里卻不帶入。
“他走了,沒幾天。”江河說。
“走了?去哪?”香有些咄咄逼人。
“離開這個世界了。”我說。
“你們沒在開玩笑吧。”光的語氣一下子低了下來。
我和江河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們。
“怎么可能!怎么會,他……我的天。”香難以置信的表情,其實我覺得認識初木的人當聽到這個消息后有這樣的表情,才算是正常。
“他……他怎么……”香語無倫次,但終究沒有落下淚來。
“好了。他怎么弄的?!惫庾钕壤潇o下來。
“是癌癥。”我說。
“沒法治?”她緊接著問。
“幾率很小。”
“那是治了么?”
“嗯,嘗試過了。”
“他沒錢,得花不少錢吧?!彼蛄苛宋覀儌z的著裝一眼。
“你們倆出的?”她的思維真的很快,下一句會說出什么來很難預測。
“嗯,但終究沒有留下他。”
光沉默了下來,香早就離了座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爸媽知道么?”她似乎想明白了下一步怎么走。
“不知道,但我們會安頓他們。你們有什么好的建議?”江河搶著說,我皺了皺眉,有點氣腦,他竟然擅自更改我們的計劃。
可轉(zhuǎn)念一想,初木現(xiàn)在能不能撐過來還不好說,或許他的決定是對的。
“嗯,我大概知道了?!惫鈳缀鯖]有絲毫思考,她站起來走到屋里跟她母親說了些什么。
過一會她走出來,把一張卡推到我們面前,“里面有三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竟然他不想我們插手,那伯父伯母你們來安排,計劃告訴我,我們會去看他們的。”
“什么意思?!蔽艺遣豢欤雍凸獾淖龇ㄗ屛业哪樕匣鹄崩钡?。
“錢我們不需要,我們畢竟對伯父伯母了解不深,有你們的建議可能會更好一些?!苯诱f,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桂的臉,我覺得他簡直在無視我。
“先說說你們的吧?!?/p>
她把卡又往前推了一下。
“初木的意思是,安頓到tw,那邊有親戚。”江河說。
“兩人老人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況且那邊的親戚靠的住么?”光說。
“這邊的親戚靠不住啊。”初木告訴過我,他們家在這邊的親戚著實冷漠。
光沉默了下來,好半晌她好像妥協(xié)了,“你們的家有信得過的朋友在那么?”
江河看向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這一刻我想起了一個同樣也佝僂的身影,我咬咬牙說,“我會照顧的?!?/p>
光點點頭,伸手抓起桌上的卡遞給我,“收下。不是給你的?!?/p>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卡。
那天她們姐妹倆招待我了們,妹妹做得一手好菜,這頓飯沒有說笑,氣氛十分沉重。
吃完了飯,我們就散了,離開之前光和我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
我回到車上,江河正靠著座椅休息。
“怎么了?”我問他。
他搖搖頭說,“死亡本來只是一瞬間的事,但因為生命的逝去所導致的許多感情發(fā)展甚至崩壞實在令我觸目驚心?!?/p>
我點點頭,十分同意他的說法,因為心系初木,我們沒有急著趕往下一個目的地,而是來到了他出生的小鎮(zhèn)找了個地方住下。
站在陽臺看向友人的故鄉(xiāng),江河惋惜的感慨道,“真美!”
“是啊?!蔽艺驹谒砗筚澩?。
我們默契的沒有打電話去詢問初木的情況,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幫不上什么忙,搞不好還添亂,我們在等,等月莉的消息,這是初木自己的戰(zhàn)斗,我們幫不了他。
“初木沒有什么話帶給那對姐妹?”江河問我。
“我搖搖頭,他沒說什么,對于他們。或許他們之間已經(jīng)不需言語來表達感謝和敬意了。”
“或許吧,如果可以我也想擁有這樣的朋友?!彼w慕的說。
“你有的?!蔽铱粗难劬φJ真道。
他絲毫不回避我的目光,他輕笑一聲,覺得不妥,又立馬收住,道了一聲:“謝謝?!?/p>
我搖搖頭,沒再說什么,躺到了床看著锃亮的燈泡。
晚上十點過三分,月莉打電話過來報了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