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陳典良和十萬大軍是吃素的嗎？不過是些小國，何須興師動眾？”

“就是，聽說他還沒到乾州境內就將監軍借事處死，實在是無法無天！”

“誰知道是真的告急，還是那陳典良居功自傲不愿意拿出真本事。”

聽著熙熙攘攘的議論，陌涼心中清楚，這陳典良早就犯了眾怒。再看上頭面無表情，但眸中明顯透露出滿意之色的江凌曜，陌涼暗自腹誹，這捧殺技巧可真高，看陳妃的樣子就知道這陳典良也不是個很有腦子的，估計最后被江凌曜買了，還沾沾自喜數錢呢。這次派陳典良帶兵，就不知道江凌曜是真要用他，還是明知乾州是個硬骨頭，借故要辦理這陳家。

“所以，”江凌曜看著眾人，墨色的眸子有意無意深深看了眼陌涼，“諸位愛卿應該都大致知道此事，不說陳將軍，就戰事有何看法？”說罷，看向了躬身垂眸的眾大臣。

似乎頭頂長了眼睛，蘇厲先開了口，“陛下，如今江楚宸戰事一觸即發，一旦發動邊境戰爭，必定會引來北部眾多小國反抗，若是戰事膠著，楚宸兩國趁機舉兵，可不因小失大？”

“照你說的，我們就要做那縮頭烏龜，被人欺負上門都要吃啞巴虧？”為首的武官脾氣顯然暴躁了些。

蘇厲臉色一黑，也有些怒氣：“長孫老兒，你說話可注意這些。”

長孫戎一挑粗眉，鼻中恥笑，“要老子說我們堂堂江國，被這種無名小國欺負到頭上，就應該揍他丫的，早統一晚統一都是統一，為什么要聽你蘇老兒的？”

“你這莽夫，若是出兵多時未歸楚宸趁亂出兵該如何？”

“堂堂江國，人才無數，難道一個陳典良去了邊關，便沒人再能鎮守這京城？便是只有五萬人，老子也能讓他楚宸兩國有來無回！”

“長孫戎你未免太托大了，朝廷之上，豈容你空口大話！”

“你！······蘇厲，你一個文官，最好還是別來插手軍事，回去寫你的折子吧！”

“長孫戎，老夫明日不參你一本，都對不起老夫兩朝為臣的榮耀！”

眼見他們有愈吵愈烈的趨勢，陌涼咽了咽口水，這陣仗真壯觀。原先她還不信朝廷上能吵成這樣，看來都是真的，史書誠不欺我。身旁的江凌曜饒有興趣的看了會熱鬧，見吵不出個結果，再下去估計會打起來，便收了有些散漫的目光，淡淡出聲，“住嘴。”

說也奇怪，爭吵的歡的兩黨瞬間都住了嘴，有些慌張的跪下，“陛下息怒，是臣等無理。”陌涼眼皮微微一跳，這里的臣子歲數大都年過半百，應是服侍過先皇之人。如此臣服于江凌曜，絕不單單因為他天子的身份，這個男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發生過什么，讓久經沙場的戰將都如此畏懼。

江凌曜像是察覺到陌涼的目光，回首看了陌涼一眼，微微揚起了唇，“陌公子怎么看？”

陌祁頗沒存在的站在一邊，聽到被點了名，才晃晃悠悠站出來，先是行了一禮，便淡淡開口道：“臣認為乾州不能棄。”

“陌公子的意思是我們要為了一個小小乾州興師動眾？”文官中一位高瘦的老臣涼涼開口，估計陌祁的名頭是真響，倒是完全沒有對陌涼的不屑。

“臣以為······”陌祁本還要接著講，就見江凌曜輕輕一背手，仿佛背后長了眼睛，優雅的坐在了青龍送來的紅木八仙椅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江凌曜接過青菊遞上的雨后龍井，緩緩喝了一口，卻是直接把問題拋給了陌涼。

“如今形勢便是這樣，文主和，武主站，陌才人你覺得該如何？”

陌涼愣了一下，本以為江凌曜就是讓陌涼聽聽朝政，沒想到他居然讓自己在這風口浪尖發表看法。陌祁聞言不甚贊同的皺了眉，卻見陌涼臉上只是思索之一，卻無驚嚇之感，便忍下了當下頂撞的話語。

一旁的大臣似是想開口，可是話還未脫口，就聽江凌曜不輕不重將杯子放在了身旁的桌上。清脆的碰撞聲，卻讓幾位老臣不約而同閉了嘴。

陌涼微微瞪了他一眼，卻見江凌曜眸中并無戲虐，似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陌涼直覺感到，這是江凌曜給自己的機會，也是江凌曜的機會。一旦陌涼有功于社稷，不但是可以升為夫人的助力，也能幫他料理了不全到手的軍權。若是成功了，是榮華富貴，也是眾矢之的。但失敗了，陌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必定會很失望。

陌涼沉下心，細細回顧了江國的地理位置，想起玄梅早時所說“北部十數國，國力甚小然縱橫交錯，一旦聯合十分棘手”之詞，腦筋飛速旋轉。恩？眾國林立，勢力交錯，這不就是······

陌涼抬頭看向江江凌曜，江凌曜沖陌涼微不可見點了點頭。陌涼心中定了定，轉身向眾大臣福了一福，“臣妾是有個想法，但終究是婦人之見，紙上談兵，是否可用還請各位大臣斟酌，不自量力，多多見笑。”

不意外，除了沖陌涼笑瞇瞇的蕭乾清意外，沒有得到什么好臉色。陌祁看著自己小妹胸有成竹的樣子，倒是微微皺起了眉，這模樣，真像外公家那只貓兒逮老鼠時精神的樣子。

“臣妾認為，不可和。”話音剛落，就見長孫戎喜笑顏開，“就說你這女娃子有遠見。”

“哼，婦人之見，陛下且不可聽。”蘇厲臉色一冷，便駁斥出口。

江凌曜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喧鬧的眾人有些不情愿的安靜下來。江凌曜手指輕輕撫著白玉茶碗的外壁，沖陌涼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陌涼迎著蘇大人恨不得生吞活剝自己的目光，有些狡黠的笑了笑，“也不可戰。”

這下，殿中的人都不說話了，怪不得說頭發長見識短，這女的說什么呢。

陌涼吸了口氣緩緩道，“長孫大人說的極是，若是和便是叫人小瞧了咱們江國，若放任不管，說不定會在最為關鍵時刻招來禍患。”不等長孫戎有所反應，陌涼看向蘇厲，“蘇大人所言也是，要一次性解決北邊十數國，必定要舉朝的兵力。而若是北部眾國聯合起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這樣國內空虛又會給江國帶來隱患。”

眾人知道接下來的話是重點，便收了些許之前的輕慢，似是想看看這小女子能說出些什么。

陌涼一字一頓道，“臣妾認為，遠交近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