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站在外頭抿緊了嘴唇，一雙眼死死的盯著蘇憶，她可是夫人身邊的人，在相府走到哪不是被人捧著，可偏偏這個蘇憶，竟然敢這般羞辱她。

蘇憶看到青煙被氣的臉色發紅，還以為她是說到清白害羞了，搖了搖頭，臉皮真薄，這就不行了，跟她斗還差得遠呢。

蘇仙在后面端著藥湯笑的一抖一抖的，她最愛看蘇憶整人的的樣子了，每次都把別人氣的說不出話，偏她自己還云淡風輕。

她走到蘇憶跟前，把藥湯放到一邊，比劃道：“這就是你為什么沒反對蘇夫人留人下來的原因？”

蘇憶寫完了一張藥方遞給別人，道：“是啊，不留人蘇夫人不放心啊。可是留人了又能怎么樣，這周圍的人可都是向著我們的。”

說完，蘇憶瞟了一眼站在一旁靜默不語的青玉，笑道：“你認得藥材嗎？”

蘇仙把藥湯端給蘇憶聞聞看看，后者點了點頭道：“送進去吧。”

等蘇仙又端著藥湯進了內室，青玉才道：“認得一點。”

蘇憶情緒不明道：“大家族里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一個丫頭也認得藥材。”

青玉不知此話何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道：“奴婢的父親常年臥病，因此奴婢多少認的一點。”

蘇憶邊寫藥方邊道：“你能把前因后果說完嗎？這樣問一句說一句跟擠面團一樣，很累的。”

青玉把頭垂的更低，聲若蚊蠅吶：“母親早逝，后來父親也沒了，再然后我就被人牙子賣到了相府，因為懂得一點藥草被夫人調到了房里，今天就跟著一起出來了。”

“賣身葬父嗎？死契活契？”，蘇憶手里了的藥方不停，繼續問道。

青玉眼睛一亮，但隨后又暗了下去，“活契，二十年，總共要五十兩銀子才能贖身。”

蘇憶摸了摸下巴，問道：“相府的小姐，每個月有零花錢嗎？”

青玉安奈住心底的一絲雀躍，答道：“有的，每個月十兩紋銀，但是有時候會有賞賜，多少不等。”

蘇憶又看了一個病人，寫完了一張藥方遞給了青玉，道：“既然你認得藥材，就幫忙抓藥吧，要是抓錯了，唯你是問。”

青玉接過藥方，卻躊躇著不肯走，半晌才道：“小姐，為什么相信我？”

蘇憶繼續把著脈道：“青煙剛才鬧事肯定有和你商量過，但是你不肯，所以剛才一句話也沒說，可見蘇夫人在你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樣。”

青玉連忙跪了下來，恐慌道：“小姐，您說這些可是會害死奴婢的，奴婢對夫人絕對忠心耿耿。”

蘇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不小心噴了唾沫星子到對面人的臉上，剛好是陳五，趕忙擺手道：“陳大哥別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陳五抹來了一把臉，擦了擦基本不存在的唾沫道：“沒關系，你現在可是貴人了，我這一臉說不定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呢。”

蘇憶哈哈哈笑道：“陳大哥真會開玩笑，你的傷我看過了，賣煎餅的時候燙到了而已，這也值得來看病拿藥啊。”

陳五笑道：“今天藥錢免費，得來看，沾沾福氣，以后再燙到了也有得用了。”

蘇憶也跟著道：“陳大哥好算盤，就等著占我們醫館的便宜，吶，藥方你先拿著，去那邊等下，我把這個丫頭收了，就讓她給你們抓藥去。”

陳五看了一眼青玉道：“這丫頭生的清秀，眉目間和你一樣有善意，是個好人。”

蘇憶沒接這話，說她和青玉都是好人她實在不能茍同，這世道，好人難做啊。

晾了青玉半晌，蘇憶道：“想好了嗎？還是對蘇夫人忠心耿耿？”

青玉垂頭，聲音比剛剛的更是低，幾乎要聽不清楚，“奴婢的賣身契在夫人手里，奴婢自然得忠心。”

蘇憶不在意道：“那你為什么不和青煙一樣，旗幟鮮明的針對我，還是說你故意讓我對你放心，好更好的為蘇夫人盡忠？”

周圍人來人往，時不時就有人往這邊看過來，青玉跪在地上，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么這種忠心不忠心的話蘇憶當著這多人的面來說。

其實蘇憶說的很對，白靛霞在她心里的確沒什么地位，她不過是受制于那份賣身契罷了，等賣身契時間一到，她就自由了，到時候離開相府找個老實人嫁了，這輩子也圓滿了。

可現在，蘇憶分明是在逼她表忠心，她若是忠心蘇憶，那日后在府里便不是現在的安穩，她若是忠心白靛霞，那在蘇憶這里就得不到什么，可方才她明明感覺蘇憶是想為她贖身的。

蘇憶嘆息了一聲道：“這段時間你要一直呆在我身邊，回了府里，蘇夫人也會把你們兩個撥給我做丫頭吧，不管怎么著都是要跟在我身邊的。”

青玉猛地一抬頭，她怎么忘了，白靛霞既然把她留下了，就是要她一直看著蘇憶，她想要的那份安穩根本回不來了。

思索良久，青玉終于磕了一個頭，道：“夫人既然把奴婢給了小姐，奴婢自然應該忠心小姐的。”

蘇憶原本就故作高深，板著一張臉，現在也終于松了口氣，趕緊扶了青玉起來，道：“我這里沒規矩，以后別跪了，去那邊給他們抓藥吧，仙仙一個人忙不過來。”

青玉起身，行禮道：“是。”

伸了個懶腰，蘇憶想了想剛剛自己說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果然，她還是適合懶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