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形出乎陳莊所料,一點不像古代中國的版圖。說好的天府之國四川盆地呢?說好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呢?說好的游牧民族年年南下打草谷的北方大草原呢?這還是古代中國背景的架空世界?
幻想中怎么會對世界地理詳細設(shè)定?他又不會寫出什么考據(jù)詳實的大作。結(jié)果神兵世界給補完成這個模樣。
看看此地人種的膚色,黃皮膚沒錯。陳莊記憶中,現(xiàn)實里與這種地形類似的國家也有,那就是美國。可是美國?這畫風完全不對啊。
既然了解了神兵世界的大致地理,陳莊再次考校周少白:“小友人文地理無所不通,以你的年紀,實屬難得。那你對此方世界的歷史可有了解?”地理如何且不去管它,關(guān)鍵看是否有一脈相承的歷史底蘊。
“晚生啟蒙之經(jīng)書,就對天下九州自古以來有所描述。容晚生慢慢背來。”
周少白搖頭晃腦:
“鴻蒙初,圣人現(xiàn);
天地生,造化衍;
萬余載,九州成;
帝與皇,啟征塵;
……
夏有禹,商有湯,周文武,稱三王;
夏傳子,家天下。四百載,遷夏社。
湯伐夏,國號商。六百載,至紂亡。
周武王,始誅紂。八百載,最長久。
……
魏韓魯,爭周鼎;楚與齊,共天下;
……
寇如林,太祖興;繼統(tǒng)緒,除藩籬;
九州統(tǒng),創(chuàng)國基;號大梁,都中京。
……”
居然有一部分歷史與現(xiàn)實重合?
“周武王分封諸侯,終至傾覆。本朝太祖武功赫赫,雄才大略,唯獨在此處不思教訓(xùn),仍分封有功之臣為九州諸侯,后世悔之晚矣。”
“周王朝時期各地諸侯,可有秦?”
“好像有,似乎是個小國。”
果然,沒有戎狄可以吞并,也沒有巴蜀之地,秦國發(fā)展不起來的嗎?最終沒有誰能統(tǒng)一,直到現(xiàn)在的大梁朝。
不知道還有沒有百家爭鳴?
“諸子百家?可是指從戰(zhàn)國諸侯時代流傳至今的各派學(xué)說?有,譬如晚生所習(xí)就是其中一種。但本朝舉孝廉入仕,卻是不分派別,唯看親疏。”
是啊,畢竟設(shè)定的是武力決定上層的世界。雖然有產(chǎn)生各種思想的萌芽,但終究沒有哪家能夠長成參天大樹。
陳莊咀嚼著那新三字經(jīng),想著神兵世界自動補完的歷史,一時悵然。
感覺到這個世界越發(fā)撲朔迷離,陳莊回過神,正事要緊,這些信息可以出去之后再細細打探,見周少白已吃飽喝足,消化消化后,正待離開膳房,下面的情況有些變化。
一名應(yīng)該是眉州侯豢養(yǎng)賓客的壯漢,走進忙碌的膳房,迭聲喊:“老張!老張!給俺幾籠包子,要肉餡的!出門辦了趟事,回來就被守門的那些雜碎攔到現(xiàn)在,說是捉拿什么刺客。要俺說,俺一個回侯府報告的賓客,也能是想往外逃的刺客?存心是刁難。俺懶得理會他們,任憑他們折騰,連中午的飯都沒吃上,可是餓煞了!”
有膳房的伙夫答應(yīng)了他,轉(zhuǎn)身想取一籠包子,發(fā)現(xiàn)居然不見了,正待尋找,那壯漢又喊:“快點,沒有包子,粗餅也行,俺受不住了。”應(yīng)該是見到膳房中的各類吃食,口水滴了一地,等不得了。
那伙夫放棄尋找包子,拿了幾塊粗餅遞給他,道:“王壯士,你怕不是奔著侯府的伙食管飽,才來投靠侯爺?shù)陌桑俊?/p>
那王壯士一把搶過粗餅,一口氣塞進嘴里,嘟嘟囔囔地道:“那哪能,俺自是欽佩侯爺?shù)母吡x,為了共襄大舉才來的。”說罷,招呼也不打,轉(zhuǎn)身離去。
在路上兩三口吃完粗餅,連手指都吮干凈,想到待會馬上就能吃上晚飯,不好再去要吃的,那王壯士尋思著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二,就感覺后頸一痛,昏了過去。
“得來全不費功夫。”自是陳莊指點周少白所為,周少白扒下他的衣物,給自己換上,又把黑衣人送的套裝小心找地方燒了,安置好這壯漢,準備動身出發(fā)。
一路毫無風險地穿過各處走廊,避過巡邏的內(nèi)侍,周少白好奇地問道:“道長,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見一個熟人。”
周少白不知道到底去見誰,也許是道長認識的人,能夠幫助他逃脫,他自己肯定是不認識什么眉州侯府內(nèi)部人士的。
然而他錯了,他其實是認識的,甚至他本身就是被這人帶進侯府。
看著不遠處的小侯爺程詢,周少白百感交集。
此時天色已晚,程詢帶著他的貼身侍衛(wèi)張橫走在一處走廊上,正在爭吵著什么。
張橫滿頭大汗勸道:“公子,不是小人不能體會到公子的心情,實在是侯爺早有吩咐,今晚哪兒都不能去,以免給那刺客脫身之機。”
“不是說在下水道發(fā)現(xiàn)刺客的蹤跡了嗎,我爹已經(jīng)親自下去查探了,諒那刺客也插翅難飛。”
“終究是還未抓到。侯爺?shù)拿畈荒茉龠`背了,公子,可想起上次不聽命令、偷偷溜出去后發(fā)生的事?”張橫豁出去了,不顧忌地提到這位的痛腳。現(xiàn)在只是得罪了這位爺,回來可能會丟自己的小命,他忍不住小心提醒。
“別給我提那件事。崔貴辦事不牢靠,走漏了消息,害得公子我挨了好一頓批。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傻書生,耽擱了我許多時辰。要不然我爹怎么會知道?崔貴被懲罰,那是理所應(yīng)當。這回只要你小心謹慎,只你我二人,誰會知道公子我出府了?”
張橫只是苦苦哀求。
程詢越發(fā)不耐,喝斥道:“怕甚!左右不過是會一會一位女子的事,就算我爹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么!”
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他再不敢行大街上強搶之舉,只是一味勾搭。他早已不喜歡那些風塵女子,唯有清白少女才符合他現(xiàn)在的口味。即使如今不能方便地一觸而就,以他的身份,也從不乏飛蛾撲火之人。但他很快就膩味了,總覺得缺了股滋味,像上次甄氏女那樣的,至今未見。前不久,他好不容易勾搭上一位美人,要姿色有姿色,要性格有性格,關(guān)鍵還對他的地位不感冒。他費了好大勁,只覺得人生從未如此努力過,嫌他的武功低了,好,他拼命練功;嫌他氣派大,不易親近,好,每次都只帶小廝兩三人去見她。如今就要修得正果,美人終于肯答應(yīng)他私會了,竟出了刺客這趟子事,半步不得出侯府,叫他如何能忍?
程詢不再理會張橫,拔腿疾走,張橫沒奈何,只能跟上。
眼見事已不可為,張橫轉(zhuǎn)換角度,開始出謀劃策:“公子,那韓秋身為觀察使推官韓不為之長女,身份地位也有一點,此次若不成,切不可用強。以小人淺見,韓小姐對公子還是有意的,只是礙于公子的名……嗯,公子以前的一些事,不敢倉促決定罷了。總之,不可操之過急。另外,此事之后,還需好生安穩(wěn)對方才行。”
“早這樣不就好了?你的意思,本公子當然明白。行了,玩玩而已,本公子自然清楚,不需你叨嘮。你且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