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你醒了呀！肯定是我家的潑猴鬧的，瞧這頭發……定是餓壞了，趕緊來嘗一嘗，這可是專門給你做的，對女子再好不過了。”只見一中年美婦站起身來，手腳利落地添了飯菜和湯遞給白畸人，雖和花杳一般都急得有些帶風，但是遞給白畸人碗筷時，動作與眉眼間卻透著不一樣的溫婉。

白畸人看著與花杳有幾分相似的美婦人，便知這婦人定是花杳的娘親了——娘倆的性子很像。

“多謝………….伯母。”白畸人接過碗筷，微微停頓了片刻，這才莞爾道。

“坐下吃飯吧，”一中年男子的聲音，“白姑娘，若是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白畸人坐下，這男子雖是笑著答謝，她心中卻是隱約有些不適。

這人，身上有一股令白畸人不適的感覺，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伯父是軍中服役過么？”白畸人腦中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

“嗯，”中年男子端坐了，笑意微斂，仔細地端詳起白畸人：“白姑娘來這里之前是作甚的？”

“.………….”白畸人憶起山寺中的事情，莫名心中溫暖，臉上也是暈染了溫暖的神情，許是在寺廟待久了一些，眉目間隱約透著寺廟的寧靜：“來之前，我一直住在山寺里，打掃藏經閣，在寺廟里面做一些事情，寺廟外面的情況一直是從書中了解的………….”

中年男子點點頭，又問：“請問姑娘是在哪一座寺廟呢？”

白畸人放下碗筷，腦中浮現慧空無比正經地話語：“歸一寺。”

“歸一寺？！！”花杳嬌喝一聲。

中年美婦的表情亦是無比驚訝。

男子的眼睛瞪大了，最后卻是幽幽地嘆息：“姑娘，真是失禮了。”

“這是何故………….”白畸人見他們三者都是如此表情，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無事，白姑娘，可是翻過一兩座山后的那間山寺？”中年男子問道。

“約莫是吧，它是一間比較奇異的山寺，聽山下村民和寺廟法師說，這間寺廟，尋常人尋不到。”白畸人回憶了一下。

“還在便好…………..還在便好……….已經……幾十年了……”中年男子喃喃道：“失禮了，真是失禮了，白姑娘趕緊用飯吧。”

忽地，男人又問：“寺廟中現主持是誰？”

“不知……”白畸人記起那老和尚：“或許……還是福了大師……慧空慧凈……無一人是主持模樣……”

漢子一驚：“慧空慧凈……如今他們可是耄耋之年？”

白畸人搖頭。

“他們早在弱冠而立之時……似乎就無法……如今還是弱冠而立模樣。”白畸人忽地，記起老和尚的話，或許自從有了執念開始，亦或者三千人死去時，他們的時間就緩慢了，最后靜止……

白畸人也不多想，又抬起了碗筷，只是那漢子面上閃過悲戚。

花母伸出手扶住漢子，漢子點頭又搖頭。

她將一塊白白的東西放入嘴中，奇異的味道在口中翻來覆去——滋味說不出的好。

“這是什么？”白畸人吞下后詢問。

“這是肉，”中年美婦笑著說，目光慈愛：“是雞肉，你應該沒有吃過。”

白畸人點點頭，便是繼續吃飯了……

【我是分界線……】

“畸人，畸人，走吧，走吧！！我們去泡溫泉！”飯后花杳忙完了，突然跑到白畸人跟前興高采烈地說著。

“就是湯池薰水殿，翠木暖煙宮。起疾逾仙藥，無私合圣功的湯嗎？”白畸人想起看過的這首詩，心神一動。

“對！就是它！”花杳眉開眼笑。

“.………”白畸人退了一步，不愿上前：“我還是習慣冷水。”

從來沒想過要到熱水里走一遭。

山寺里面，她都是尋了涼水，往身上直接傾倒。

“畸人以前沒有泡過吧。試一試，試一試，試一試！”花杳緊跟上前，身子幾乎都要貼上白畸人了。

“我…………”白畸人剛想退一步，就被花杳給拽住了手，被扯著往溫泉那邊去了。

花杳一邊走，一邊還不停地說：“這個溫泉可是我娘和我爹發現的！！村里面一個人也不知道，可隱蔽了！我爹疼我，還專門做了一個小簾子遮住，非常安全，而且泡湯的時候特別舒服！！”

“走啦！走啦！”花杳不由分說地拉著白畸人走了。

“.…………….”白畸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拒絕。

罷了，罷了，不管了，順其自然吧。

于是，白畸人便懶懶地順著花杳的力道被拖走。

一路小跑，白畸人只覺得星光璀璨，有熒光成林…………..

風一動，她們也在動，那些熒光便散開，可是旋即它們又集攏了。

“那是什么？”白畸人第一次見到如此的景色，她的眼里是盛滿了熒光。

“海螢蟲，那是海螢蟲，好看吧，”花杳也是滿心的喜悅與羨慕：“它們一般在這個時候最亮最美，可是最美的時候也只不過一個時辰左右，聽娘說，它們會在發光的時候借著星光，和自己的光去尋找自己這一輩子最愛的另一只海螢蟲。”

“它們認得出對方么？”白畸人有些好奇。

“娘說，它們一定會找到的，因為它們的光芒是不一樣的，它們就像挑著自己家的家燈在尋覓愛人，等著那只海螢蟲注意到自己。”花杳的語氣無比的篤定。

“它們能活多久呢？”白畸人又問。

“.…………很短…………..”花杳語調有些低沉，可是旋即笑意又在聲音里出現了：“可是它們一旦找到對方，就會繁衍出后代，然后結伴過完最后的時光。對于他們而言，這樣就好了，就如同我們這些凡人短短的幾十年壽命，夫妻繁衍出后代，一輩子相隨，不離不棄，后代生生不息，繼續著屬于他們的故事。修仙者則不一樣了，他們壽命綿長，或許能做到許多凡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可是，我更喜歡身為凡人的自己呀！”

“.………….這樣…………….么…………..”白畸人的聲音里是動容，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她是小白蛇時只是覺得那么多歲月，不如都睡去。

可是………….

現在有些東西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