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析找到孚羽的轉世時,孚羽已經二十五歲,那一年是天璽三年,那時的孚羽已有了一個八歲的兒子。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改當年那霸氣側漏的樣子,一身紅衣飄飄,歲月不但沒有使她變老,還越發的魅人了。曾是羽族公主的孚羽,骨子里便透著桀驁和調皮,臨析和她再次見面時,她正拿著鞭子教訓兒子。
“你說說你,小小年紀就去逛青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跟誰學的那么大膽兒?就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怎么寫是吧?萬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辦……”孚羽表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手上的鞭子舉起,眼看就要打到跪在地上的孩子時,卻又突然停住了手,轉而坐在椅子上嚶嚶哭泣起來。“嗚嗚嗚……都是我教子無方啊,都是我的錯啊!嗚嗚……”孚羽重復著這幾句話,一直哭喊著,卻不見一滴淚,眼角還調皮的偷偷瞄著兒子,那可愛的樣子真叫人想捏捏她的臉。
“娘親,我錯了,不該看見你扮成男人跟爹爹進青樓就跟著去,也不該沒告訴你們就偷偷進去,你別裝了!”
……額,被兒子發現了!
孚羽裝哭的表情頓了頓,忽然又變得笑瞇瞇,道:“乖,下次想去娘親帶你去啊!”
臨析輕笑了一聲引得孚羽轉首,看見和自家夫君站在一處的碧杉俊美男子一臉笑意,孚羽問道:“閣下是哪位?為何笑我?”
“在下臨析,新上任的將軍,看見夫人教育兒子的方法獨特,覺得有趣罷了!若有冒犯,還請夫人見諒。”是了,臨析此次是借著天璽國新任將軍的身份來的。
“這位是下官的夫人,名喚胥戚,讓將軍笑話了,還請將軍莫要放在心上!”胥戚,也就是孚羽,悄然站在一旁,模樣有些唯唯諾諾,但一雙四處瞟的眼睛卻出賣了她。看到自己的夫君對這碧杉男子如此尊敬,不由得有些好奇,想來這個男人應該不止是一國將軍這么簡單吧!
初次相見就這么潦草結束,之后臨析和宰相何枋堯便進了書房。
之后的很長時間,臨析都沒有再見孚羽,孚羽也似乎淡忘了這個人,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然而他們不知道,僅是一次相見,就已經注定了許多事,許多本不該發生的事。
三個月后,胥戚帶著兒子在街上閑逛,自從機緣巧合的嫁給了當朝宰相何枋堯,胥戚就整天過著吃喝玩樂的日子,別人都說她是走了狗屎運,不然一個小山村出來的土女人又怎么會嫁得身處高位的宰相大人?然,這其中的苦楚又有幾個人能知曉呢?難道要她四處宣揚她的夫君,那個受人尊敬的宰相大人經常對她實施家暴?或者告訴大家她那個“好夫君”是個變態,把她最親近的弟弟剝皮制成了一把傘?還是說她如何每天看著那人面獸心的夫君把青樓女子帶回府,被一個個青樓女子嘲笑,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些事其實她真的不在乎,因為她并不愛何枋堯,她覺得自己這樣忍辱負重都是為了兒子,也為了有一天可以給弟弟報仇雪恨,她希望兒子長大能出人頭地帶她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然后查出真正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兇手,本來她以為何枋堯是害死她弟弟的兇手,她恨他,但經過幾年的潛伏,她發現何枋堯的上頭還有更狠的角色,那個人才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至于其他,既然大家都認為她過得好,那就這么認為吧,她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什么!
可是怎樣才能找到何枋堯和他上頭的那個神秘人物呢?
胥戚潛伏了九年也沒能找到線索。但是這一天終于讓她等到了!
那天晚上,何枋堯被皇上招到宮里,胥戚貓著腰一個閃身進入了何枋堯的書房,今夜是她等了很久的機會,她必須找到何枋堯和他的上頭傳信息的證據,這多多年的丞相府可沒白待,輕而易舉地就讓她找到了暗道,小心翼翼地進入暗道,卻遇上了一個她沒想到的熟人!這也使她對何枋堯的恨意更深了一層。
胥戚以為,只要她收斂著自己的脾氣,只要她不給何枋堯找麻煩,就暫時能平安的在府里把兒子養大,等到兒子長大,她在告訴他真正的身世,這個孩子并不是她親生的,可是這件事也只有她和何枋堯、織欽公子知道,但何枋堯也只是知道這一點,他不知道這孩子的真正身份。
胥戚不知道當初織欽公子跟何枋堯說了什么,居然能讓他將這個孩子接過來養,還對外稱是自己的兒子,或許當初他和織欽做了什么交易,但胥戚如今已經不想知道了!
她一心只想把兒子平安養大,找到何枋堯當年害死她家人的證據,然后和兒子離開這里。但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在暗道里看見織欽公子時他跟她說的話,他終于跟她說了他的身份,他說他是當今三皇子黔錫,他說何枋堯伙同二皇子將他困在了這里,她想就他出去,可是且不說她沒有武功,就算有,依織欽公子現在的狀況,她也無法帶他走。他還說了害死她家人的人也是二皇子的手下,但現在卻沒有證據。他讓她保護好那個孩子,然后他就讓她走了,她必須在何枋堯回來之前離開。
回到房間的胥戚還處于怔愣之中,今晚的信息太多了,牽涉的人也太多了,她從來沒想過她會糾纏在皇權斗爭中,她只是個普通人,也只想要普通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可如今,就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變成了奢侈。她突然怕了,以前她是一個人,現在不僅有為家人報仇的雪恨,還有織欽的囑托,她第一次覺得身上的擔子好重!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似乎以前有過同樣的壓抑感,同樣壓的她喘不過氣,胸口悶悶的,腦袋空空的。看來她果然不適合想太多事,越想越煩,索性倒頭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