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半夜墜樓死了.樓層鄰里七嘴八舌的告訴警察.
“半夜就聽見一聲鈍響,這么冷的天誰會想到起來看看啊。”
“哎呦,這女的神叨叨的,還老是帶些奇奇怪怪的人來家里,誰知道有什么親戚呀!”
“真晦氣!她就住在我家樓上!天天半夜不睡覺,有時候還一堆人聚會,吵死了!”
“聽說早上是門衛那個阿叔發現的,都嚇傻了,現在還在醫院里呢!”
我穿過樓層間的討論聚會,感覺也不能得到更多消息了,于是準備回到自己的小區。可是還還沒來得急走出這亂糟糟的小區門,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警察已經擋在了我面前。
他穿著單薄的棕色皮夾克,剃了最普通的那種頭寸,看起來卻跟壯實。用干巴巴的聲音不是很嫻熟的說著詢問的公話.可能天氣實在太冷了。
“那…”他看了下手里的硬皮筆記本,“韓先生,您來這個小區真的是找偷您東西的賊嗎?”
“不然呢?”我聳聳肩,“難道沒事來這里閑逛嗎?”
“人找到了嗎?”
“沒有。所以我現在報案可以嗎?一個男人個子不高,大概165吧,我確定看見他溜了進來。“
警察臉上帶著不相信的表情,他似乎琢磨著什么。
“您知道這個小區昨晚有個女人墜樓了嗎?”他尋思了一會問道。
“剛剛聽見了。”
“您知道什么嗎?”
“不知道。”
“您不是住隔壁小區嗎?”
“誰沒事會關心這個小區啊。”我帶著敵意的雙手環抱胸前。
“明白了...韓先生,謝謝配合,關于賊的事兒建議您直接去警局報案,我沒辦法直接受理,其他的要是再想起來什么,您就給我打電話。”
他搓了搓手,事實上之前還沒有給過我任何電話號碼。
“女人怎么了?是自殺嗎?“我漫不經心的問。
“啊,還不清楚,我們會盡快破案。”他不耐煩的表情已經告訴我,很快這件事會平息.
我送他出門.忽然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又想起什么似的試探問道,“這個人,你見過嗎?“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
我接過來看了看,“沒見過。”
他再次跟我道了謝后又回到了人群里。
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是揍她揍的最狠的一個,習慣睡覺前用她的豹紋外套蹭干手上的血跡。
而我最后一次看見她站在陽臺上,仍舊是在打電話,之后那男人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和她激烈爭吵,打落了她的電話,她激烈的反抗起來,那男人旋即被抓傷,在血液和疼痛的刺激下用力推了一把,她便墜了下去。
畢竟,這和我沒有關系。
我看著鏡子里自己丑陋的樣貌,四十歲的落魄男子一事無成,因為深度近視而早已經變型的一點眼睛里布滿渾濁的血絲,因為腰椎疾病永遠直不起來的背,穿著泛黃卷邊的舊襯衫,但卻用教書一大半的錢租著這么昂貴的房子。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僅存的自尊心,這樣才能抵抗因為上次評分太低而這次只能找到這樣惡心宿主的挫敗感。
很快,大家忘記了這個女人.房間重新裝修準備便宜出租,門衛大叔康復出院,小朋友放學后繼續在小區里踢球.
快了,我很快就能離開。
“如果能早點離開該多好啊。”躲開同學會那些無聊的應酬后,陳多多忍不住舒心的伸了伸懶腰感慨起來。
果然這種聚會只會浪費時間,尤其是見不到平松學長,而沒有任何人有他的信息。
“要是提前回去黃世仁應該不會介意吧...“陳多多在高中的校園里獨自游蕩,透過指縫的間隙直視天空,小鎮的果然湛藍無云,微風掃過還有泥土的清新味道,沒有都市里那混雜的莫名氣味,心情不禁更加愉悅了,“算了,還不如所幸休假得了。”
以前放學后總是不舍得回家,喜歡偷偷溜到籃球場,只是為了多看一會那個時候準點訓練的平松學長。
他跟隊里其他那些泥做的男生完全不一樣,打球的時候也是干干凈凈,也許因為家境不錯,帶的裝備也格外的多,不重樣的各式運動LOGO頭帶除了防止汗水,還束縛了額頭前面的劉海,護腕護膝都會帶上,當然還有腳上那雙白的發光的AJ5,流川楓的球鞋。
當然還有所謂的“后援團”,陳多多還是覺得羞恥的,所以遠遠的圍觀就好,畢竟擠在前面的跟她這種遙遠天邊的在平松學長那里都沒什么差別,他也只會在訓練結束后打個招呼給個微笑便匆匆回家。費心買水和零食不會有任何幫助,最多是泥土小子們會記得你是個冤大頭。
不知道平松學長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大家經常會嘰嘰喳喳的討論這樣的問題,陳多多總是豎起耳朵聽著卻假裝自己根本不在意。
“我們學校哪有配得上平松學長的人啊,他早晚要回去大城市的。”一個犀利的女生扶了扶眼鏡。
據說他的父母都在大都市里工作,沒人照顧才只好放回老家這里,跟著爺爺奶奶生活,他高考都不用在本地考試,父母自會有其他安排,也許出國也不一定,總之也不過是命里的過客,就像平行線一樣不太可能交集了吧。
果然,念到高二平松學長就轉走了。
女生們以各種各樣的名義去套話,想知道他之后的聯系方式,會去往哪里,各種各樣的禮物紛至沓來,平松學長卻都沒有帶走。
體育場有一面破破的墻,年久失修,因為墻外面便是陡峭的一段山坡,下去便是公路,所以學校一直懶得修繕,雖然經常會有頑皮的學生從這里逃課。
墻角的草叢里經常會有煙蒂和奇怪的垃圾,更別提墻面上的涂鴉,亂七八糟什么都有。
“xxLOVExx.““XXX是小偷。”“x老師跟x老師xxx”...
陳多多如果不是鼓起勇氣又下定決心要逃課,可能永遠也不會到這里來。
那天不湊巧下了雨,草里又濕又滑,泥濘不堪,陳多多的鞋上很快沾滿泥土,但一想到今天要打重要的工會戰,沉迷游戲的網癮少女立刻上線了,無論如何也要去赴約。
雨始終下不大,但是淅瀝瀝的非常惱人,陳多多幾次越墻都打滑而失敗,急的她原地開始踹墻。
“我幫你吧。”突然傳來的聲音下了她一跳,原來平松學長一直在不遠處的樹叢里,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所以才沒注意到,手里還夾著正在燃燒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