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赫飛速的根據(jù)韓振勛提供的資料查詢,終于找到了北方城市死去的那個女人,以及當年被列為嫌疑人的名單。
重點被懷疑的人叫高遠,沒有正當職業(yè),因為拐賣婦女被抓過,做過幾年牢,不過因為案發(fā)當晚有不在場證明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高遠自稱是“救過女人的恩公。”
拐賣的人說自己救了人,這恐怕是個恐怖的笑話。高遠稱自己是在公路邊上撿到的女人,帶她來到北方城市,給她溫飽的生活,當然也包括幫自己玩“仙人跳”去騙錢。
徐言赫并沒有找到高遠。別說各種聯(lián)系方式都沒用,事實上這個人好像失蹤了,警局甚至查到了有他的親人報案。
找不到高遠,一籌莫展的徐言赫又捋了幾遍案宗,終于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高遠的口供隨口提到了撿到女人的那條公路,不管是真是假,徐言赫都去找了地圖對照,正好是在平山工廠幾公里外的一條。
于是,平山城和平山工廠再次出現(xiàn)了,徐言赫不自覺的瞇起了眼睛。
“查到什么了...”門口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徐言赫轉頭看見了陳景落。
“你醒了!”
“快,沒有時間了!“景落滿臉都寫著焦躁。
梁棟和他安然無恙的清醒了,除了他迷失太久有點不適應自己的身體,而當他看到林珠珠還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樣時,心不自覺的抽緊了。
那個怪物顯然已經(jīng)離開林珠珠,只留一副瘋瘋癲癲的軀殼給這些外人,一想到此刻不知道它正如何傷害Mona,景落便更加痛恨自己。
車依然開的飛快。
星月同在的夜晚,卻沒有照亮著黑漆漆的崎嶇公路,兩旁無法辨識的植物發(fā)出低吼般的飄動聲,就好像終于等到了想要知道故事的結局的那個人。
不眠不休的趕路后,徐言赫沖進平山警局來不及寒暄,只要求調出當年工廠負責人的信息。
至少這次他們終于知道了失足跌進攪拌機的工人,當年聲稱自己遇見的白衣女鬼很可能是誰。
“我想了解當年死的兩個工人,李建國和鄧富貴的事情。”徐言赫仔細的詢問已經(jīng)白發(fā)皚皚的負責人。
“該說的都在當年的筆錄里了...”老人顯然精力不足,語速也非常緩慢。
“您再仔細想想,比如這兩個人有沒有過什么女人?或者發(fā)生過其他的怪事?”徐言赫不死心的追問。
“他倆關系一開始不錯,后來李建國干的那點偷雞摸狗的事,還多虧了鄧富貴的幫忙。”老人說到這里還是很氣憤。
“您再想想,比如什么白色的女鬼?白發(fā)的小孩?”徐言赫拼命地形容可能的情況。
“小孩...倒是有,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人撓撓頭。
“小孩?”
“這事我之前也說了,就是鄧富貴出事的幾天前吧,我們廠子這兒來了兩個小孩。”老人似乎拼命的在回憶多年前的往事,“就坐在廠子前面的雜貨鋪那里,好像在等人。”
“小孩什么模樣?”
“一個特別白,黑頭發(fā),白的不正常,另一個看起來木木的。她們一直等到工廠關門,后來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了。”老人看樣子真的記不起更多東西了,“就這些吧,其他的也沒什么特別的...”
三人重新捋了一遍案宗,仔細的核對了時間線,如果推測的沒錯,自從那兩個小孩出現(xiàn)后,鄧富貴便開始發(fā)瘋,聲稱自己看到了女鬼,然后就出了事。
眼見碎片似乎都在面前,卻無法拼成完整圖案,到底還缺了哪些呢?
“這兩個人還有親人在世嗎?”陳景落沉吟片刻提出了問題。
“沒有了。”徐言赫如實回答。
“有沒有這兩個人的家庭住址?”
“拆的拆,改的改,什么都沒了。”徐言赫的答案讓自己都懊惱起來。
“帶我去一次棚子吧。”景落提出了最后的建議,“你們發(fā)現(xiàn)的那個堆滿垃圾的地方。”
景落此刻正站在梁棟摔下來的洼地里,仔細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這片林子最外面的公路是不是高遠說的撿到人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地圖。
“不是這一條。”徐言赫也湊過來看了一下,“不過...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離的很近...”
徐言赫指了指地圖上兩點,從林子的不同地方出來,確實會抵達兩條相近的路。景落開始前行,走出了洼地,正對著一望無垠的荒原,梁棟還記得那個黎明跟徐言赫一起看了日出,倆人狼狽不堪。
“這里以前是不是種過莊稼?“
“似乎是,因為污染太嚴重,并沒有發(fā)展起來。”徐言赫也想起來了這件事。
“穿過驚蟄,是帶著朝露的青綠色,霧蒙蒙的凌晨,似乎真的能聞到春天泥土的方向。路過立夏的正午,已經(jīng)有輕微炙熱感的光芒灼傷皮膚,她閉上眼睛便能聽見知了合著黃色麥穗一起燃燒的聲音.如果是白露,枯草會折到在路旁,透過干白色看得到地下潮濕的泥土,偶爾還有蟲子蠕動穿行,抬起頭便可看到候鳥南飛。而當大雪的節(jié)點時候,她有機會更加靠近那個男人,漫天的白雪覆蓋,凍起的冰霜遠遠冷過這座城市寒冷,她能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膚一寸寸干冷抽緊,黑漆漆的土地上煙霧飄浮。
而她永遠是個氣候變化中旁觀者.隨著溫度濕度的觸感,仿佛自己亦身臨其境。男人抱著卷起的毛毯,背對著她.而隔著一段距離,她只看得到毛毯遮掩的部分坍塌,一雙雙白皙的腳垂下來...”
這是林珠珠敘述過的夢境...
“我需要警犬。”景落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不要哈士奇也不要杜賓,是真的狗。
人類有時候會用夢來治愈自己,有時候醒過來發(fā)現(xiàn)眼角還帶著淚痕,盡管不記得夢到了什么,但也許不會再那么難過了,生活還可以繼續(xù)。
林珠珠不是做噩夢,那是她童年的記憶。
這座棚子不僅僅是那兩個男人倒賣東西的中轉站,也是他們的屠宰場。一開始因為買賣需要跑很多地方,沿途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突然開始把魔爪伸向那些形單影只的女人們。并沒有什么注射藥劑再貼上羽毛,制成“鳥女”一樣的標本,有的不過是最粗暴的虐殺。
不知道林珠珠因為什么原因在這里呆過,也不知道她呆了多久,幸運的是她跑掉了,和那個被高遠撿走的女人一樣。
可悲的是那個女人從一個魔窟到了另一個魔窟,而林珠珠現(xiàn)在瘋了。
多只警犬還在荒原上刨著一個個被標記的地點,被埋了多年的帶有女人特征的遺物陸陸續(xù)續(xù)浮出表面,這塊拼圖終于快要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