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阿旺，墨輕語剛準備接著忙活，周大夫卻拉住了她：“別忙活了，陪我喝點酒。”

“啊！”

周大夫說著，將墨輕語拉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然后回屋里拿出了一小壇酒，兩個酒杯，放到了桌上。

“這同福鎮都是粗人，除了慕謙和那個秀才肚里有些筆墨外，其他人大字不識一個，可惜那秀才心術不正，慕謙又不能飲酒，所以以前吶，我就只能自己喝喝悶酒，現在你來了，我總算有了個酒伴。”周大夫說著，又從房間里拿出了一碟花生一碟瓜子。

“來，陪師傅我嘮嘮嗑。”周大夫坐下道。

墨輕語見了酒也是兩眼放光，不等周大夫吩咐就拍開了酒封，剛一打開，一股醇厚的酒香就撲鼻而來。

墨輕語以前雖然飲酒，但是因為窮，并未喝過多少好酒，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懂酒。剛一聞到這酒香，她就知道這壇酒是好酒，而且至少二十年的年份。

“好酒！”墨輕語忍不住贊道。

“識貨！這酒可是二十年的桃花釀，我好不容易才從趙大夫那里拐回來的。”周大夫哈哈笑道。

墨輕語還是第一次見到桃花釀，迫不及待地就抱起酒壺倒了兩杯酒，與師傅碰杯后，一飲而盡，這酒入口濃香甘醇，即便酒以下肚，口中仍有余香饒舌，很是好喝。

“怎么樣？”周大夫也喝完了，問道。

古代飲酒一般都會說上兩句詩來助興的吧，不過墨輕語雖是學霸，但心思都用在了學醫上，哪里會念詩，想了半天，都沒能憋出一句，只好豎起大拇指，喊了一句：“香！”

周大夫聞言哈哈一笑，道：“說得好！香！”

墨輕語傻傻一笑，抱起酒壺又滿上了兩杯。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桃花換酒錢。”周大夫拿著滿滿的酒杯，瞇著眼睛頌道，神情落寞，似乎想起了什么傷心事。

“輕語……”

“嗯，師傅。”

周大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頓了頓，道：“醫者仁心，當真心中只有病人，卻無好人和壞人之分嗎？”

“醫生的本分是治病救人，即便是壞人，也有被醫治的權利。”墨輕語道。

“可是救了壞人，那壞人繼續作惡，豈不是傷了更多的好人？”

這樣的問題，在課堂上老師也曾經跟他們探討過，得出的結論是：“我們作為醫生，本職工作是救人，眼中只有病人，無善惡，壞人自有司法機關來懲治，由法律來制裁。”

但是她不知道在這個朝代是否有完善的法律可以制裁壞人，但是醫者的本心卻不能丟，于是她道：“世間有正義，自然會去制裁那些壞人，醫者，只管治病救人。”

“是嗎？”周大夫眼中滿是憂傷，道：“若是那壞人無人可以制裁，而只有你掌握著他的生死呢？”

“這……”墨輕語看著周大夫，難道他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并為之糾結數年？想到之前在張大夫家聽到的，師傅本出自名師，醫術高超，卻甘心守在這偏僻山村，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問題？想到這里，墨輕語心中不免好奇：“師傅，您為何會問這種問題？”

“唉！”周大夫嘆了口氣，道：“沒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不知師傅可愿意講給我聽？”

周大夫看向墨輕語，搖了搖頭，苦笑道：“還是不要說給你聽的好，你初學醫術，正是意氣勃發，跟你說這種事情，難免挫了你學醫的興致，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能讓師傅為之耿耿于懷數年，甚至歸隱山村，想來必是件傷心事，墨輕語聞言也不多問，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來，于是道：“師傅，您之前說慕謙身患隱疾，可是怎么回事？能否告訴我？”

“這個慕謙沒有告訴你嗎？”周大夫驚訝道。

“沒有。”墨輕語搖搖頭。

周大夫聞言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說給你聽罷。”